“出去。”蒋龙说。 侍女连忙低头出去,还紧紧关上了殿门。 茉娘躲在床帐里,瑟瑟道:“内、内史有事请去外殿等候,我马上就出来!” 蒋龙不动。 “还请内史出去,容我梳妆再相见。” 蒋龙还是不动。 茉娘更害怕了,手悄悄伸到腰间,准备拔出刀来。 突然耳边的话吓得她手一抖。 “你对我都敢拔出匕首,为何对姜莲不敢?”蒋龙盯着茉娘,“你有把柄在他手里。” 茉娘从床帐后探出头,一双杏核大眼睁得圆溜溜的,像受惊的马儿,格外惹人怜惜。 可蒋龙不为所动,他幼时常去看茉娘跳舞,她再美,看了十年也不会觉得美了。 “还不说实话?”蒋龙冰冷的问她,“我在这里,我替蒋家站在这里,有什么事你不能对我说?” ——怎么能说?难道让你知道,会比让怜奴知道好吗? 茉娘咬着嘴唇,一语不发。 蒋龙却明白了。 蒋茉娘有个大把柄落在怜奴手中,而她连蒋家人都不敢说,这个把柄必然至关重要,是关乎她性命的东西——如果蒋家知道了也不会放过她,所以她才宁可忍受怜奴的威胁也不愿意向他求救。 虽然她本身就是个人质,但这个人质必须要能握在蒋家手里,如果她成了别人手里的刀,那还不如杀了她。 “王后知道吗?”他突然问。 茉娘的面容扭曲起来,她隐隐发抖,手紧紧抓住床帐。 蒋龙说:“你连在临死前都放不下你的王后都瞒着……茉娘,你对得起丝娘吗?” 茉娘猛得抬起头看向蒋龙,他却已经转身,临走前,他对她说:“看在丝娘的份上,我会替你缠住姜莲。” 茉娘看着蒋龙离去的背影,心中百感交集。 侍女过了一会儿悄悄过来想再叫茉娘起身用饭,却听到紧闭的殿门内传来压抑的哭声。 “有个侍女死了。”姜智在半夜溜到姜温被窝里说。 姜温被他钻进来的冷风冻得直打哆嗦,赶紧把被头被脚都掖紧,然后才反应过来:“哪儿的?” “承华宫。”姜智看了眼周围,大家都睡得打呼噜,羊崽被姜良抱在怀里,一大一小头挨头,睡得香着呢。 “我那天去见王后就是她领的路,也是她先进去的。”他皱眉道,“我察觉殿中有人后,出来还提醒过她……”让她跟别人在一起,别落单。 姜温沉默半晌,“……别想了。”他们连自己的命都未必能保得住,又怎么顾得上别人? 两人暂时都睡不着了。 羊崽哼哼了两声,似乎要哭,姜良睡得迷迷糊糊的都翻过身把他给搂到怀里一下下拍着。虽然才带这个孩子不到十天,但他们都习惯了。 公主一直没再提起这个孩子,好像就要这样一直把他养在这里。姜温四人侍候这个孩子,虽然分成两班,但仍然有些脚不沾地。 而同时姜旦还住在役者的屋里,姜仁也没有给放出来。从这个孩子被送来的那天起,姜旦变得更听话,也更沉默了。就连姜仁都有些焦急了,但他们却不敢再出现在姜仁面前。 ……因为连他们也不知道,如果公主放弃姜旦,打算重新养一个更听话的“弟弟”,他们该怎么选择? 毫无疑问,他们还是会跟随公主。但姜仁呢?姜旦呢? 一直以来,他们都一心一意的相信着公主。可现在,好像这份信念不知不觉间……变得更沉重,更复杂了。 转眼间,冬去春来。 和暖的春风吹遍大地,亭亭的荷苞竖立在水道上,召示着春天的到来。 摘星楼多了一个小娃娃的事,宫里的人都知道了。不止是因为有孩子的哭声时不时的传来,公主似乎也毫不忌讳,在天气好的时候常让侍从把小公子抱到外面来晒太阳。这个宫里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子?这还用说吗? 当然是承华宫的小公子。 至于这个小公子是怎么跑到公主手上的,承华宫的王后又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……众人的耳语中便更添了许多谈资。人们议论纷纷,都道公主日渐长大,越来越强势跋扈,新后纵使貌美,却好像也不是公主的对手。还有人绘声绘色的说起当日大王携新后出来,公主当时就掷杯出走,根本没有拜见王后,也有人说,公主深受大王宠纵,别说这个身份不高的继后,前面那个大蒋后,公主几时拜见过?还不是视而不见。连大蒋后都不敢对公主指手划脚,小蒋后又哪有胆子?还不是公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? 不过大家也只是当做一件趣事来讲。不管是公主跋扈还是王后跋扈,只要不是大王跋扈就行。大王只要宽厚仁爱就是众人之福了。 再说,大王都没有发话,他们就别操心了。说不定比起小蒋后来,大王还更愿意让公主来养育小公子呢。 怜奴在姜元耳边细声说:“大王,小公子还是应该送回承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