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班浑身是血的转回来,来到榻前。 冯宾刚才被他一膝顶在腰间,浑身失力,此时早已连头都抬不起来了。 他看向提着剑的冯班:“你要弑父?”冯班把剑扔了,跪在冯宾面前:“儿情知犯下大错,等安顿好母亲与弟弟后,愿以命偿命。” 冯宾摇头:“一个下人而已,哪里用得着你用命去偿?你弟弟失了一条手臂,冯伯失了性命,两相抵过。” 冯班磕头,不肯把头抬起来:“我伤了父亲,份属大逆,理应以命相还。” 冯宾还是摇头:“你当机立断,有勇有谋,何过之有?如果连母亲都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,你也不是我冯家子弟了。” 冯班茫然的抬起头:“父亲……?” 冯宾只觉得身体里的每一分力气都像水一样流走了。 他快要不行了。 “冯伯……阴谋害我,你是惩治凶仆。” “我死后,你带着你母亲和弟弟去找公主,求她庇佑,公主对亲人心软,必会摒弃前嫌,庇护尔等。” “冯家的仇恨,就到我这一代为止。” “从今后,你要好好孝顺母亲,教养弟弟,找回你三弟……你们兄弟三人,要好好活下去,把冯家……传下去。” 冯宾看向姜谷,这个柔顺的、谦卑的、愚笨的女人,她能忍受加诸在她身上十几年的折磨,却不能忍受他叫她的儿子去恨她的妹妹。 他温柔的看向姜谷,伸手给她:“来……” 姜谷向后避了避。 冯宾的手落了下去,掉在床榻上。 他的眼睛闭上了。 第466章 悔恨 这一晚, 注定让冯班永生难忘。 冯珠的呼喊声越来越弱,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迟钝,人也开始不停的打寒战。 问他疼不疼,他竟然摇头说不疼,还笑着安慰他和母亲。 冯班几乎以为今夜失去父亲之后, 他还会更失去弟弟。 母亲和他努力的捂住手臂上的断口也无济于事。 母亲不能说话, 不停的推着他,比划着,他才明白过来母亲让他去驾车。 深夜, 冯班驾着马车,车内是还带着血污的母亲和弟弟, 在寂静的长街上哒哒而行。 母亲指点着道路,很快, 他就发现这是去往摘星宫的路。 摘星宫…… 公主不住在摘星宫,她和大王都住在城外的行宫。 冯班几乎听不到车内母亲和弟弟的声音,恍惚间, 他觉得自己身后没有人,只有他自己。 他们遇上了第一队巡逻的人。他身上的血迹和匆忙的身形几乎能让人立刻将他拿下。 他大声报出姓名:“我是冯家冯班!我父……母亲是摘星公主亲姐!我们要去摘星宫!还望诸位行个方便!!” 巡逻的士兵议论一番后,一个小将越众而出:“既然如此, 吾等就送你一程。” 他观他身上血迹, 问:“车内是不是有伤者?”冯班:“是我弟弟。” 小将从胸中取出一个锦囊, 从中拿出一个指甲大小的淡黄色药丸,在他身后的人发出惊呼声,他把药递给冯班:“喂他服下, 可保住一口中气不散,只要还有命在,就能挨到见大夫。” 冯班立刻回头把药丸递进车内,小将也跟着进去,一眼看出要害伤就是断臂,解下腰带,上前把冯珠的断臂上缘缚紧,余端在手中绕了三圈,对不解的冯班说:“此举可止血。快走吧!” 他又冲外呼喝:“头前开路!先命人去摘星宫报信!” 车加快速度,碌碌向前驶去。 冯班依稀听到了车内弟弟略显沉重急促的呼吸声,远比刚才要好得多! 他仿佛抓到了一丝希望。 车快到摘星宫时,他听到了一列急促的马蹄声远去,小将道:“必是去行宫报信的。” 小将与姜谷面对面坐着,见她喉部红肿,隐有指痕,就把视线移开,不敢直视。 他不知此妇人身份真假,如果是假,那他们自有下场;如果是真,那他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都系在今夜了。 另有一队人迎了上来,看到车上的冯班,匆匆拱手为礼。 车不停,他们骑马跟在车旁,小将掀起车帘,让他们看车内伤者和姜谷。 那些人忙问:“外伤?断了一只手?从哪里断的?” 小将道:“肘下三寸处,断得很干净,恐是刀剑伤。” 一人道:“伤了多少时候?”冯班听懂了,忙道:“不到半个时辰。” 那人说:“那就还有救。快到了。” 冯班正茫然,车头的马已经被人逼停了,摘星宫前的摘星路上灯火堂皇,宫门洞开,门前有两列人在迎接。 为首四人急步过来,俱是巨型大汉。 冯班怎么看这都不像医奴。 为首一个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