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和炤凝视着她的背影,摇摇头。 他看不透这个小姑娘,年岁不大,和叶央比起来,她倒更可怕些,身上有一种因为饱受磨难,而历练出的深沉。 …… 蒙蒙发亮的秋晨天空,还没有日头的踪迹,说不上今天的天气是好是坏。云枝伺候叶央吃下了最后一口药,心里暗暗算着时辰,想想刚才那位姜黄胡子的老大夫,说这药得几个时辰吃一次来着? 叶央是喝了她亲手倒的桂花饮才出了事,可那之后云枝没有任何处罚,这很古怪。不是没想过娘子在伪装,可那么多名医都说救不回来,怎么可能是装的! 云枝收拾了药碗端出去,在她走后没多久,一道身影极快地闪进房门,从里面落了锁。 锦帐绫罗,四角坠了铁莲子,叶央安睡在床上,身着白色寝衣,脸色如金纸,呼吸很是微弱。那人把手搭在她腕子上,一触即离,眉头却深深拧了起来,不住推她,“阿央,阿央醒醒,快把这个吃了。” 叶央刚刚喝了一大碗苦药,睡得迷迷糊糊,以此逃避腹中火烧火燎的感觉,听见有人呼唤,第一感觉是云枝又回来喂药,却觉得声音不太对。 低沉浑厚,内息绵长,是个男人,而且是高手。 “师父!”她立刻睁眼,一双眸子炯炯有神,借了窗外透进来的微光,嵌在脸上闪闪发亮,“你……” 时隔数年,师徒再相见,难道不是欣喜若狂? 当然不是! 叶央一掌就挥了出去,哪怕因为身体不如从前,掌风也撑出了几分犀利,“说!你到底是不是为库支做事!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 “不肖徒弟,尊师重道懂不懂?”红衣师父避开她的攻势,还没还手,叶央先咳嗽着坐在了床头,“……真中毒了?” “你不是号过脉了吗。”叶央没有好声气,只等着他靠近时,先把人制住再说。师父没穿那身和库支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红衣,而是一件国公府小厮的褐色短打,装成了下人模样。只是脸庞依旧傲气。 都快三年了!他的消失是彻底的杳无音信,叶央用尽一切手段,也没把人从大祁翻出来。有个不祥的感觉萦绕心头——师父不在大祁,那么……是在库支了? “你先吃下药,若有效果,我再送些过来。”师父眼角多了几道皱纹,看上去成熟不少,斜眉入鬓,眼尾上挑,和她很有几分师徒相。叶央现在吊着一口气,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经历,居然还敢恶狠狠地盯他! “……在想什么?”半晌过后,叶央仍然不发一语,师父忍不住催促道。他不敢靠过去,原因不止是害怕被抓住,而是太了解这个唯一的徒弟。她要狠起来,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,拼了命也要把自己留住。 叶央靠在床柱上,下巴扬起,哼哼唧唧的,“在想要喊出多大声,才能惊动外院的神策军将你活捉。大理寺最近人满为患,不过我出面的话,给你留个单独的房间不成问题,每顿饭还有肉吃。” “……你狠!”师父翻了个白眼,将没有喂完的药丢过去,“先跟我说说,这是怎么个情况?” 叶央只觉得眼前有东西一晃,下意识伸手接住,发现是个涂了清漆的木头瓶子,瓶口被红布塞住。这玩意儿她不陌生,在西疆生活时,所有的伤药都是装在这种瓶子里的。 对师父戒备重重,她的动作却不满,拔开瓶塞把里面的东西尽数倒进嘴里,觉得肠胃舒服了些,于是暗暗积攒力量,准备抓住破绽继续攻击。 “别琢磨了,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。解了毒,依旧不是我的对手。”红衣师父冷冷开口,“毒是谁下的?之前我去军校看你,还好好的当风光将军呢,怎么不到一旬,这般凄惨?” “你,看我?”叶央微微皱眉。 师父笑了笑,远远地坐在桌边,略微侧头,确认房门还闩着,自顾自地伸手拎起桌上的茶壶,倒出来的却是清水,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