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说了一遍,叶央无力地闭上眼睛,隔绝了刺眼的阳光。 更多的人受伤,更少的补给,更糟糕的情况。 所有安慰的话都是徒劳,商从谨想了想,没有和往常一样劝些什么,而是下了命令:“所有战士吃掉自己的干粮,我有事要你们做。” 随身携带的干粮,只够吃一顿,而且吃不饱。纵然如此,没有主帅的吩咐,还是没人敢轻易消耗如此宝贵的东西。蓦地听见商从谨说话,还有人犹犹豫豫,不敢下嘴。 那粮食是救命的东西,他们不知道还要靠一小块饼子支撑几天。 “吃罢……” 好不容易叶央才歇够,艰难地撑着地面坐了起来,眼前一阵阵发黑。将士们连续经历了两场大量消耗的战事,若再不补充体力,恐怕有人一倒下就爬不起来了。 经过集中再均分,每个人只得一块不到巴掌大的饼子,饶是如此,他们还是吃得分外仔细。 申时左右,商从谨见吃过干粮的战士们脸色缓和,而天也阴凉了一些,于是开口:“上午我在城中勘察地势,发现一处或有暗流经过,你们尚能动的就随我来,城中井水已枯,我们要挖一口新的井。” 他这句话如同火星落在了稻草堆上,瞬间点燃一片热烈!连叶央也睁开眼晴,迟疑又欣喜地瞧了过来。 “……不能保证一定有水。”商从谨被她灼灼的目光刺了一下,生怕将话说得太满,让众人失望。 叶央强撑着爬起来,一件件解下累赘沉重的铠甲,露出里面轻便的胡服,“不管那么多,我们打井去!” 三天不吃饭,人会虚弱,可三天不喝水就一定会渴死。 水源才是重中之重,在她领兵激战的时候,商从谨也没闲着,反复思考着自己能做些什么,于是率人走遍了城里的每个角落,一寸寸掘开泥土查探。 “就是这里。”他领着叶央到了沙城偏北的角落,“你有没有发现此处,很是古怪?” “哪里古怪?”叶央走得摇摇晃晃,仍然咬着牙不用人扶,却到底是撑不住了,扑通一声险些跪在地上,还好手掌撑了下地面,一触及泥土,便立刻发现了不对,“……很湿润,” 没错,沙城干燥,连泥墙都脆生得很,敲一敲都要碎裂,尘土更是如此,摸一下,几乎翻过来吸收人身上的水汽。 而叶央摸到的这把泥土,居然能觉出几分潮意! “不光如此。”商从谨在一旁提醒,把她扶了起来,“沙城原本的三口水井,我也去查看了,上午时还命人掘深了一丈,依旧没有半点水汽冒出来。而且我发现,其中两口井别说水汽,连井口出的苔藓痕迹都没有。” “按理说,哪怕此城再干旱,只要有井,周遭总会生些苔藓,哪怕后来干涸,苔藓也会留下暗绿色的印迹。”叶央脑子很钝,想事情就慢了一线,不过好歹是把条理弄清楚了。 商从谨点头道:“没错,这说明那些井是假的,原本就没有水!是库支人挖出来迷惑我们用的,至于原先的水井,早就被他们填死掩盖,你脚下,便是一口从前的井。” 他指了指地上仍带着翻新痕迹的土壤,拉着叶央走开几步,吩咐左右:“就从这里,开始挖。” 一尺,两尺,三尺,一丈…… 大量的泥土飞溅起来,上午时城中俱是不能上阵的伤兵,商从谨手下没什么得用的人,才会将此事拖到了现在。不然叶央一回来,他就拎着盛满的水壶迎上去,那多好! 心里有了盼头,神策军的战士腹中又有干粮垫着,舔了舔干涩的嘴唇,没有铲子,也能用长刀掘土。 果不其然,那里的确有一口井,所以众人挖得并不算吃力。 只是……直到完全还原出了那口水井的原貌,井底还是干涸一片,只不过泥土较之别处更湿润些。 “继续挖。”商从谨毫不气馁,“加深一丈,就不信井底还是空的。” 没有竹筐,众人便将短衣脱下来,加上腰带扎成口袋,一包包地往地面上运着泥土。幸运的是,商从谨“加深一丈”的命令没有完成,只不过又挖了一人高的深度,最下面干活儿的士兵便惊喜地叫了出来。 “有水了!有水了!”欣喜若狂,还因此喊破了嗓子! 有水了。 这三个字落在叶央的耳朵里,她咧开干枯的唇,挤出一个笑容。 “这时候的水要沉淀片刻才能喝,否则井中都是泥土,喝下去,也是喝了一嘴的泥浆。”商从谨解释完,等到众人把挖井的战士用麻绳拉了上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