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大,只是将上衣的下摆撕了一块……我们真的好冷。”管小三不是没分寸的人,可惜撕下的一块布料燃了片刻就熄灭,带来的温暖着实有限。 叶央抿了抿嘴唇,“……我知道,这种事没有下回,我会想办法。外头是什么声音?” 焦虑,混乱,冲动,种种情绪挤上她的心头,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途径排解,屋外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走动声! 没有半分迟疑,叶央即刻提着长剑推门而出,身后陆续跟上了管小三和一个年纪不大的战士,三个一起,看着月夜下出现在城中仍在走动的家伙。 “将军?”那人着一身军服,长刀佩在腰侧,抱拳行了个礼,“属下出来巡视一番,唉,实在太冷了。” 唯一能够提供照明的便是天上月光,叶央看不太清那人的脸,只能隐约瞧见他说话时吐出的白雾,干脆走上前几步,脚底踩着砂砾发出轻微的响声,她身后的两个战士对视一眼,也跟上去。 “神策军……有条不成文的规定。”叶央的声音也如月色般清冷,带着一点虚弱,“那便是值夜时见到统帅不必行礼,坚守职责才是第一位的!” 最后一字落地,她登时拔出长剑刺向那人胸膛!叶央不能认出神策军的每一个战士,可是不是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人,一望便知。 混入城中的库支探子堪堪躲开,慌乱之中连连后退,叶央气力有限,竟无法将他一招解决,好在身旁有人助阵,倒没吃什么亏。 剑招你来我往,交手间她突然觉得对方有些怪异,分神细细查看,厉声道:“小三子,给我把他的左手砍了!” “嗖……” 还是晚了一步,有什么东西掠过头顶,直直落入不远处的水井之中,溅出一道水花。与此同时,叶央亲自执剑,穿过那人手掌,任凭大量鲜血流在地上。 迎着月光,那人的指甲盖发着幽幽的蓝光。 “怎么回事?”歇在屋里的人听见动静,三三两两地出来,商从谨跨过门槛,看见叶央的青霜剑下有个人缓缓倒地,顿了顿又问,“是库支的……” “探子,来下毒的。”叶央冷着脸,凝视着不远处的水井,恨得咬牙,“居然让他得手了!” 满地寂静,只有风掠过的凄凉声音。 一口井里的水不得用,可是还能挖其他的水源。饥寒交加的战士硬是打起精神,挖掘着一处又一处可能有水源流过的地方。 ——然而,毫无收获。 比水断粮绝更折磨人心的,是不远处就有一口井,却完全不能碰。叶央就像个在海上漂流的倒霉鬼,触目所及都是水,喝了就是个死。 一天过去,她已经对掘出新的水井不抱指望了。战士们累的几乎连喘气都困难,怎么可能再去挖土? 这期间,李肃元帅又试着发起了一次进攻,却被库支人阻了回去,围困在城中的人,生还希望更加渺茫。 “还不到绝望的时候……”叶央反复念着这句话,像是给自己打气,又让干裂的嘴唇多了一道血口子。 黄昏时分,已经没有人去享受难得的阳光温度。连日的大量消耗,早就让每一个人的体力透支,站都站不起来,唯一能做的,便是在屋中躺着,等死。 符翎将军的伤势恶化,口中絮絮叨叨,不知道说着些什么胡话,身上忽冷忽热,眼看就是撑不住了。 而这一切,叶央并不知晓,尽管他们都在同一间屋子里。 她很饿,饿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。 要怎么办呢?能怎么办呢? 活了这许多年,她第一次,明白了什么叫深入骨髓的绝望。不光是人,战马也饿,好在它们还能啃啃墙根处的枯草果腹,而这倒霉的沙城里没粮食,连老鼠都没有! 黄骠马高大却精瘦精瘦的,饿了几日,更显得肋条分明。叶央在还有力气的时候,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它的脖子,轻声说:“战马是战士的朋友,我们不吃朋友。死就死了。” 死就死了。 叶央还保持着蜷身躺地的姿势,这四个字,突然给了她解脱的力量。解脱,多么美好的词啊,死了之后就不用考虑那许多,而且,她还听说濒死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