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也是他们家过年的传统了——都是回的村里,从来不会在县城过年。 曾国强现在日子过得再好,他也只觉得自己是个农村人,扎根在这间小院子的。 “么儿啊,你去拿个剪子来,把这几袋子盐打开。”扫完了墓,曾姥爷在街上买了三条鱼,打算腌起来做成咸鱼,挂在院子里风干,寓意他们家年年有余。现在三条鱼都被开膛破肚,血水也冲洗了个干净,就等着抹盐上去了。 “啊,好的,姥爷你等下。”陆云泽也没去拿剪刀,直接就蹲在地上,把袋子撕开了。 三袋子盐倒进去,几乎堆成了雪白的小山。曾姥爷顺势就开始涂抹,里里外外,一点落下的地方都没有。陆云泽在边上陪着他姥爷,瞅着那鱼肉被腌上,他就忍不住地喃喃:“要是鱼还活着……肯定痛死了。” 贺邵承此时拎着一篮子大白菜从后院出来了。 他刚刚去后面的菜脯掰大白菜,大白菜炖肉刚刚好,就是曾姥爷看得不勤快,当初种下就没管了,不少菜叶子被虫吃得全是眼,卖相不好,要撕掉不少。在上海每天穿着西装皮鞋,出门就开虎头奔的贺邵承此刻却拿了个小板凳在垃圾桶边上坐下。他自己也不觉得什么,直接就掰起了黄叶子,将其扔到了桶里。 陆云泽看够了腌鱼,又靠到他身边,开始看掰大白菜。 “这样弄下去,岂不是就只有里面一半的能吃……好浪费。” “不浪费。”贺邵承笑了一声,“过一会儿拿出去,随便找一家人的猪圈扔进去就好了。” 原先李婶子家里是养猪的,但现在跟着曾姥爷发了财,李婶家已经彻底搬去了县城,过年都不回来。他们曾家村有不少人都是如此——赶上了曾姥爷的那一波财,陆陆续续的往县城里搬了。这也是未来的发展趋势,人们都想去城市,城市的房价一路飙升,而农村地区则越来越空,到最后只剩下一群跟不上时代的老人。 菜叶子掰好,贺邵承又拎着篮子去了厨房。 曾姥爷已经在用麻绳串鱼了,刚刚好从腮的位置放绳子,一条一条的晾在衣架上,“好咯,中午就先简单弄点,晚上再把好鱼好肉都烧起来,怎么样?” “姥爷,我要锅巴!”陆云泽已经开始烧火了,弄了一团干草扔到灶坑里,再擦一根火柴丢进去。漆黑的灶台瞬间就明亮了起来,他顺势夹起一根细树枝,放进去跟着一起烧。 贺邵承也过来了,和他坐在一起烧火,顺便还在么儿温热的面孔上啄了啄。 陆云泽眨了眨眼,耳根都羞红了。 曾国强在另一边,也看不见两个小的在干什么,自己先往锅里添了点水:“好嘞好嘞,马上就给你烘灶火锅巴……就知道你喜欢吃这个。” 他对小辈是很疼爱的,接着就过去淘米了。虽然老头子的手指很粗糙,瞧着也不是那种城里人的干净模样,但他淘出来的米却是一点脏东西都没有。一个锅里开始煮饭,另一个锅则负责烧菜。大菜都要留着晚上弄,曾国强此时只是弄了一道猪肉炖白菜,又撒了一把粉丝下去。 “好咯!么儿,小贺,柴火可以不用添了,继续焖着就行!” 陆云泽咬着自己被亲红的嘴唇,湿润着眼眸瞪了贺邵承一眼。 贺邵承笑了笑,高声应道:“好,已经没再添柴了。” 他带着笑,心情很不错,就算中午么儿没肯分给他锅巴也不生气,就在边上大口吃自己的那一碗饭。陆云泽咬着锅巴,只当这是贺邵承的肉,每一口都在嘴里咬碎,弄得咔吧咔吧响。 过年也就是个吃吃喝喝的时间,尽管公司里事情不少,但贺邵承有意地将其放下,提都没有提一句。吃过午饭,两个人就回了卧室,睡在那一张狭小的床上,紧紧地靠着彼此。 曾国强在外头,翻出了自己的老烟枪,纠结了一会儿才抵在唇边嘬了嘬,但因为里面也没放烟草,嘬不出什么味道。 睡了一觉,起来再弄弄,似乎就该吃晚饭了。 虽然小贺看上去比外孙高,也比外孙成熟,但曾姥爷还是记得贺邵承的真实年龄的,烧饭的时候就顺嘴说道:“过了今晚,小贺也就十八岁了!” “他生日初七,还有七天呢。”陆云泽在边上放着碗碟,“怎么算今晚啊?” “嘿,这最后七天还有什么差别么?也就你们年轻人过阳历,我们过去都是按照年份来算的,过了大年夜就是。”曾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