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花生的骨灰,贺穆兰用一个铜壶装了带在身边,花生生前没有去过什么地方,从小到大都活在战场之中,她准备日后有机会,带着他的骨灰走遍大江南北,再寻一个最山清水秀的地方,把它给埋了。 贺穆兰此时倒不是真的“哀莫大于心死”,只是对自己的未来极度迷茫罢了。 她原以为遇见这个时代的寇谦之,怎么也会有些答案,可寇谦之却告诉她,他天赋便是“离魂”,有自由穿梭时空的能力,她见到的寇谦之是未来的寇谦之,而过去的寇谦之却不知道一切。 这本是和她的世界观相违背的事实,却因为她亲眼目睹而不得不信。 否则无法解释这个寇谦之为何能够同时出现在不同的地方。 她不知道答案是什么,被陷在这个世界,想要解甲归田而不得,心中又着实不愿意再参与之后的数次破国之战,进退为难。 贺穆兰固然想要成为英雄,想要不堕花木兰的名头,可当知道自己的名声有可能只是举全国之力创造出来的一个“标杆”,一副天大的“马骨”之时,但凡有些智慧之人,都会生出困惑和不甘来。 拓跋焘是个英主,魏国也是将来叱咤风云、睥睨众国的强盛之国,但这些,原不该是花木兰背负的。 花木兰那一世所作的,不过就是好好打仗罢了。 没人知道贺穆兰内心的痛苦,只觉得她和以往不同了。 她还有一个无法宣诸于口的痛楚,便是杀鬼和花生等人悲剧的源头,可能是来自于南朝的刘宋。 作为一个真正的汉人,一个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八年的人,若不是她穿越成了花木兰,原本是应该对刘宋更有归属感的。 那是这个时代真正的“纯汉”之国,是在五胡乱华后保存下的汉人国家,是富庶到惊动天下的强盛之国…… 她可以和柔然人打、和匈奴人打、和北凉的卢水胡打,却无法接受自己可能要和这个有归属感的国家对阵。 只要想想若是一直这么下去,有可能要和一江之隔的汉人拼个你死我活,她就心塞不已。 心中揣着这么多心事的贺穆兰,根本不可能还和以前一般欢歌笑语。 沉闷的赶路气氛一直延续到了黑山城的城门前。 这时已经是九月了,北方大地比其他地方要冷一些,日夜温差比较大,守门的门卫已经穿上了秋衣,他们等着城中的更鼓,只要城门下锁的声音一响,便要收工关门,准备换岗。 一群城门官倚靠着城门闲聊一番,却见远处来了许多骑骏马,马上坐着英武的骑士,一望便是久战之人。 他们都是驻守黑山城,服务黑山大营的城门官,每日见到来去的军户和将士也不知多少,一见这架势就知道是某位将军回返关中了,立刻站直了身子,规规矩矩地出去相迎。 黑山城后面的天空开始染为红色,可北方的天空早已经泛着暗蓝。这些人来到近前,发现黑山城没有关闭城门也露出轻松的表情,似乎连马儿的脚步都已经轻快了起来。 为首那将军(应该是将军!)看了为首的城门官一眼,从怀里掏出一块将牌。他身后的亲兵接了,下马递给城门官。 那城门官一接到将牌就吓了一大跳! 城门官一定要识字,否则无法检查出入之人的身份凭证。魏国没有路引,可身份凭证却不见得少。 只见那将牌上只有两行字,两行足以让他吹嘘几个月的字: 魏黑山 虎威将军花木兰 来者竟是最近闻名遐迩的花木兰! 那城门官立刻恭恭敬敬地还回将牌,亲自帮为首的将军牵着马往城门里走。 他已经打定主意,哪怕此刻关门下锁的鼓声响了,他也不会关门,非要把这群人送进城中才会履行职责。 这些可都是真正的英雄! 贺穆兰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随着军中的传闻传扬出去了,见那城门官恭敬,还以为是和以前一样希望得些赏赐。 贺穆兰担心马上就要关城门,倒给别人添了麻烦。她随身带着一些值钱东西当盘缠,此时便随便摸出一小块玩意儿,递给那牵马的城门官。 “这是我从蠕蠕身上得的,赠与你吧。” 谁料那城门官却露出一副“你这是在侮辱我!”的羞恼表情,把那块杂玉推了回去。 “为将军效劳是应该的,怎敢要将军的东西?!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