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您不就很有空闲么?大不了臣妾陪您过去。”郁宛说完就娴熟地唤李玉进来为皇帝更衣。 她如今先斩后奏是越来越自然了,乾隆虽有点好笑,但既然爱妃非要扮贤惠,他自然也乐得看她硬演,就当为单调的冬日添点颜色。 昨儿刚下过一场大雪,如今天上仍飘着微细的雪沫子,两人擎着油纸伞从白茫茫地上相携走过,散落一排整齐的脚印,隐隐倒有些老夫老妻的氛围感。 直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咸福宫前,乾隆看她不住地哈气,笑道:“累吧?” “才没有,冬日里这么散散步反倒暖和。”郁宛揣着皮手套,整个人打扮得跟头熊似的,她不是来耀武扬威的,自然也不需同汪氏比美。 为了给咸福宫一个惊喜,郁宛也没命通传,兀自让小桂子上前叩门。 不知是风声太大还是里头人太忙,居然毫无回应,小桂子试着推了推,万幸不曾落锁,郁宛笑道:“这正是花/径不曾缘客扫,蓬门今始为君开。” 本是正正经经的一句诗,无奈她以往开车的次数太多,乾隆不禁侧目。 才进了两步便皱起眉头,“什么动静?” 风声里隐约夹杂着鞭声呼啸,四格虽是个武将,可女儿看着娇滴滴的,倒不曾听说习武。 郁宛也纳罕,敢情人不可貌相呢。 两人循声向庭院里走去,却被面前的一幕震住。 郁宛下意识要去挡皇帝眼睛,旋即意识到他是个成年人了,不必像对阿木尔那样戒备——还是不对,他一个大男人,也不能随便看了女孩子的玉体去了。 好在几名受罚的宫女已匆匆从春凳上下来,胡乱找了块麻布盖上,面露羞惭。 郁宛示意春泥先叫那些人进屋,这才转身看向汪氏,“妹妹在做什么?” 汪氏唬得六神无主,皇帝已经半个月没来,怎么今日忽然造访,只得讪讪蹲了个福,“她们遇事不谨,臣妾才小小地责罚一二……” 郁宛皱眉,“那也不必在冰天雪地,还叫她们剥了衣裳,本宫竟不知宫里还有这种刑罚。” 宫里的规矩是打人不打脸,更不可打得过重,到底宫女是要当差,仪容有失还怎么伺候?这个汪氏倒是厉害,她看那么厚的竹板都能打出内伤了,且在庭院里脱了下裳当众受罚,精神上的羞辱无疑更大。 李玉也是伺候人的,难免目露恻隐,“这法子名叫褫杖,本是衙役里审犯人所用,惇嫔娘娘倒是忍心。” 惇嫔这会子已是冷汗津津,大气也不敢出。 新燕和春泥检视完伤势出来,轻轻摇头,“受刑的大多皮开肉绽,鲜血淋漓,有个叫顿珠的丫头已然人事不省,不知是晕厥过度,还是死过去了。” 饶是郁宛语气里都不禁带了些愤怒之意,“妹妹宫里的奴才伺候不当,大可以交由皇贵妃与本宫料理,怎的你却滥用私刑,还闹出这样大的阵仗?” 须知宫女也是八旗出身,且名义上都是皇帝的女人,即便嫔妃也无太多权力责罚,汪氏此举实在过了分。 而仅有的两个完好人淑兰与含樱业已扑通跪倒在地,眼眶含泪,“求娘娘救救奴婢!” 二人揎起衣袖,胳膊上俱是道道淤痕,新伤旧伤交叠在一起。连对最亲近的侍女都能如此,更别说那些地位低下的宫娥们。 郁宛静静等着皇帝发落,到这关口,她已用不着再多说什么了。 乾隆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深吸口气,“传朕旨意,惇嫔汪氏秉性刻毒,残害宫婢,着迁去冷宫,不必再来回朕了。” 汪氏只觉双膝一软,整个人几乎陷进冰凉的积雪中去。 她望着皇帝决然背影,牙关不自禁地颤抖起来。 第191章 母子 惇嫔汪氏从登场到谢幕居然如此迅速, 实在惊掉了宫中一众嫔妃的下巴——满打满算也才两年出头,这么快就把自己作死了? 郁宛也不曾想到,她虽然知晓历史上那个汪氏几经辗转过得跌宕起伏, 可也没料到乾隆这回给予她的责罚不是降位,而是打入冷宫。 降位还有复位的可能, 可这句话出来, 便等于她彻底失了君心。 看来是汪氏的举动太过分,尤其她还犯了最大的忌讳——她在尚未顺利成为先皇后的替身之前, 就先破坏了皇帝对替身的美好想象。 孝贤皇后最值得称道的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