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自失地笑道:“他本意,教我日后若对公主动了心,一定不必顾忌他。日后我若要择妻,不妨先试着追求公主……” 简而言之,就是让于济楚日后娶老婆将她放在第一位考量。赵潋懂于济楚的意思,但真是没法原谅某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男人,遂将他的手腕圈住使劲儿一捏。 君瑕吃痛,一双清澈眸子无辜地望着赵潋,赵潋心软至极,只好轻手轻脚地放松些,倒成了主动与他十指交缠。 她恨自己心软。 君瑕腾出左手抚了抚竹简,心道,可能是为着一桩陈年公案,约莫是他说的那几句混账话。 他后来也知道于济楚对赵潋曾剖白真心,不吃醋不在意自是不能的,只是他将死之人,公主还有大把年华,于济楚人中龙凤,无论如何看,这位年少时结拜的义兄都是赵潋绝配的良人。他曾想法设法撮合俩人,试图从公主府抽身离去,只可惜—— 还是没法真对赵潋狠下心,撂开手。 于济楚道:“其实除却这些,还有别的缘故。” 赵潋越听越糊涂,“唔,难道不是他未卜先知,觉得我必然嫁不出去,故而抢先留个后手?” 于济楚目光沉重起来,赵潋亦微微心惊,觉得他这突然而至的凝重叫自己胸臆间一口气都没喘明白。 他道:“他托付的不止有公主,还有北境河山。” 大周重文抑武日久,朝野上下根本没有能征善战之辈,从谢珺祖辈开始,武将在周朝便均已如闲置的绣花枕、埋于野地的断折钩戟。木雕成的武将,泥塑就的文官,粉饰太平之辞洋洋洒洒,而辽国犯境屡屡进逼。 于济楚自幼习武,志在四海,两个小少年曾有过约定,将来必定投笔从戎,远赴边疆杀敌卫国。 大周硕果仅存的文昭公主,将来自然不能嫁给软脚蟹了,就连赵潋自己也瞧不起汴梁大多勋贵子弟。只是谢珺当年的话,赵潋只听了一半,以为他是不顾自己意愿,将自己强推给于济楚,其实并不然,他本意是想教日后于济楚多对她上几分心,若是喜欢,便主动追求,不必再有所顾虑罢了。倘若成了驸马,他自然也会青云直上,能持刀剑为大周护国。 从谢珺走后,两个人的心愿,变成了一个人的,他殚精竭虑,夙兴夜寐,无非是为了早一日登上仕途,踏上少年盟约之中的荆棘之路。 赵潋低头沉默良久,心绪不宁,“我听说,卫聂已动身前往汴梁来了。他……仿佛也想娶我。” 君瑕缓缓揉了揉耳朵,觉得有几分痒意。 虽不至于听出来两人在说什么,但大略能明白——他亏欠于济楚的不少了,这桩没有下文的口头之约,是束手束脚的一道枷锁。 在于济楚似正要开口时,君瑕出声截断:“卫聂恐怕是冲着我而来。” 赵潋隐忍地抿了抿干涩的嘴唇,手指温柔收拢,面朝着他缓慢地比划唇语;“你好生待着,不许惹是生非。” 相处久了就会发觉君瑕这人是真的皮,同谢弈书一般的皮。 虽不至于让往东偏要往西,但他总会做些出人意表,教人两头为难,恨得牙痒痒又偏拿他无可奈何之事。 君瑕看了眼赵潋,低声一笑:“他觊觎的是我的夫人呢。” 赵潋真想将他这层皮笑肉不笑的皮囊揪下来,看看里头淌着什么坏水儿,扮了个鬼脸。“那又如何,他想对付的还是我的男人呢。” 于济楚:“……” 他想,他也应该起身告辞了。 待于济楚衣袂轻飘飘匿于折角之后,赵潋才舒了口气,低声道:“这么好的于大哥,我是哪只眼瞎呢。” 这番话纯是趁着这厮听不见,故意作喃喃状,感慨一声自己被君瑕将心拿得死死的。有些人朝暮相对亦不至生情意,有些人短暂相处便情根深种,本来便说不明白。赵潋深深感慨,倘若他看上于济楚了,如今哪有如此多的破事儿。 君瑕忽散了笑意,微微痒着的耳朵一揉,便钻入了风声。 他突兀地挣开了赵潋的手,在她诧异地垂眸时,某人攥着竹简盖住了脸,从竹简下泄露出一个闷闷不愉的声音:“眼下治了也还来得及。” 赵潋还没反应过来,等反应过来时,便惊喜着抱住了他的腰,“不治不治,陪你一道瞎也挺好的。” 她从君瑕的掌心下将竹简缓缓抽出来,见他已闭上了眼,赵潋轻轻一笑,格外珍惜同他在一起的时光,连睡着都不想浪费半分,便趴上来,亲吻了一下他已阖上的眼帘。 “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,真的。”赵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