衙役去拖钱嫂,付春恒则看向赵青。 见赵青凤眼微闪,左手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“笃笃”敲了两下,似有话说,付春恒便会意地带了两个衙役上前塞住钱嫂的嘴,把钱嫂给拖了下去,然后又单独返回大堂,行了个礼低声询问赵青道:“大人,您有何吩咐?” 赵青知道付春恒是个鬼灵精,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机灵到这种地步。 他看了付春恒一眼,沉声道:“把钱嫂关到赤霞观那四个道姑隔壁,你亲自守在一旁暗中观察,看她们有什么动向,如何交流,不放过一点线索,不许中途离开!” 付春恒:“……”大人啊,小的不就是拿孙姑娘那特别灵的鼻子开了句玩笑么?您犯得着这么整小的么? 他悲悲切切地答了声“是”,声气凄怆之极,身形却灵敏麻利,利索地拱了拱手退了下去。 赵青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浓茶,起身回了后面,匆匆洗漱罢便躺倒在了床上。 他实在是太累了,躺在床上之后直觉天旋地转满目眩晕,几乎是闭上眼睛的同时便睡着了。 早上赵青又是很早就起来了。 在县衙大堂点罢卯,赵青根本提都没和白知县提赤霞观一案。这件案子牵涉太大,他也不知道白知县有没有牵涉进去,所以提防心很重。 白知县也似有很重的心事,也没有开口提这件轰动一时的案子,两人各怀心思,点罢卯就拱了拱手匆匆作别。 处理完公事回到县衙东厅,赵青吩咐一边侍候的丁小五:“去书房请十二哥过来。” 穆远洋因为前些日子闯了大祸,此时正被赵青关在后堂书房里读书,正读得百无聊赖,听说赵青有请,当即夺门而出大步流星赶了过来,笑嘻嘻道:“阿青,有什么好玩的事情?” 赵青屏退身边侍候的人,指了指自己身旁,示意穆远洋坐下:“十二哥,你来执笔给舅舅写一封书信,请他注意务必检验今年新运送到的军粮,看到底是新谷,还是陈谷,然后命送信人把检验的结果反馈回来。” 赵青已经去世的母亲穆夫人,她得娘家堂兄兼姨表兄正是当今天子庶弟、甘州节度使穆衡,即穆远洋的父亲,正因为有这两层亲戚关系在,赵青和大哥定远侯赵琪一向称呼穆衡为舅舅。 穆远洋垂下眼帘想了想,脸上玩世不恭之色全都收敛了,神情变得肃穆起来:“阿青,你发现了什么?” 赵青把他这两日的发现说了一遍,最后道:“十二哥,我怀疑有人收购价钱比新谷便宜得多的多年陈谷,囤积在赤霞观下面的秘密库房里,趁今年秋季新收的军粮经运河往北方运输,在永平码头停歇之时,用陈谷调换了新谷,高价卖掉新谷,从而赚取差价,而陈谷则运往甘州等军事重镇,发放给士兵做粮饷。” 穆远洋沉吟片刻,道:“阿青,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,那牵涉进的人可就太多了……”户部和兵部负责押运的官员、永平县运河码头的管事、各军事重镇负责接收军粮的军官……这些人全都逃不过。 赵青凤眼中带着一抹深思:“牵涉这么大,幕后主持的人又是谁?他的能量一定不小。” 他看向穆远洋:“十二哥,我会尽我之力继续调查下去,如果侥幸能调查清楚,是揭开,还是继续掩盖,到时候请你定夺。” 永平帝春秋正盛,作为内定的储君,穆远洋的处境相当微妙,既不能太强势能干,又不能过分的软弱,究竟如何拿捏这个度,得穆远洋自己来定夺,赵青不能替他做决定。 穆远洋咬着雪白整齐的牙齿陷入沉思。 陛下如今年岁渐老,愈发的得过且过,大周朝官场表面歌舞升平繁华无比,像这样的脓疮都被遮掩着,可是一旦揭开,就会发现整个官场内部早已烂透了…… 赵青和穆远洋都没说话,外堂里静得出奇,气氛一下子凝滞了下来,带着青松气息的秋风从洞开的大门吹入,吹得书案上的纸张“哗啦啦”作响。 一串“咕咕”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凝滞。 赵青秀眉微蹙看向穆远洋。 穆远洋捧着肚子赔笑道:“阿青,我饿了。” 赵青浑不在意:“我让丁小五去交代杨妈妈预备午饭。” 穆远洋吓了一跳,双手合十连连摇头:“阿青,杨妈妈做的饭……杨妈妈弄的饭简直令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