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崇诀才拐上弯道,几个三四岁的孩童已经追逐了过来,拉扯着彼此的褂子打打闹闹。 陆荣家中也有与这些孩童一般大小的儿女,见到他们倒也算是觉得亲切,饶有兴趣的停住步子看了看,笑道:“雍城孩子倒也有些意思,胆子也挺大呢。” 殷崇诀厌恶的瞥了眼已经翻滚进泥沙地的几个男童,掸了掸衣衫道:“速速离开。” 说话间,压在旁人身下的年幼男童被人拉扯着甩出一块物件,滴溜溜的滚到了殷崇诀一众的脚下。 陆荣走近几步,眯眼看去道:“雍城寻常百姓家还有这样贵重的东西?”边说着,陆荣弯腰捡起,拾起袖子擦了擦,翻来覆去的看了看,“还挺沉呢。” 男童见旁人捡去了自己的东西,哇的一声嚎啕大哭的出来,见他大哭出声,又有一群大人看着,嬉闹的孩子眨眼间逃了个无影无踪,只剩这浑身泥泞的男童坐在泥地里嚎哭不止。 “这东西,怎么看着有些似曾见过…”陆荣对着日头又细看了看,“这纹路,怎么也不像是普通民家可以有的东西,还有一个…桐字?” 殷崇诀伸出手道:“你追随殷家也见过不少东西,一个乡野孩童身上的物件也能让你眼珠子瞪出来?拿来我看看。” 陆荣毕恭毕敬的将东西呈给殷崇诀,“二少爷见多识广,看看是不是认识这东西。” 殷崇诀漠然的随意看了眼,只见不过是一块孩子幼时贴身佩戴的祈福金锁,掂在手心也很是实诚的分量,不禁又打量了眼那个嚎哭的男童,见他一身粗布褂子,脸上满是灰土,看着并不像是大户子弟的模样。 殷崇诀又抹去金锁上沾着的泥土,才看上那如蔓藤般的精致纹路,眼神便深深的定格住——“蔓藤纹…”殷崇诀闭眼深思着,忽的睁开道,“沧州!靖国公府!” 陆荣恍然大悟道:“二少爷说的是!难怪这纹路如此面熟,沧州,靖国公府邸,满目都是这样的蔓藤纹!” “不光如此…”殷崇诀死死盯着那个男童道,“阿蘅从不离身的袖刀,刀柄上也满是蔓藤纹…阿蘅还与我说起过她遗失的那把金鎏弓…也是…” “难道…”陆荣大惊失色道,“难道这是靖国公府岳家的东西?!桐…何人唤作一个桐字?” “岳桐!”殷崇诀深吸着气缓缓道,“岳家的幼子,阿蘅的小弟——岳桐!” “岳家除了女儿侥幸活着…其余不都殉国了么!”陆荣摇着头道,“听闻岳夫人带着幼子投池自尽,尸首更是烧于府中大火…岳桐那时还是个襁褓中的孩子,不可能逃出生天的。” 殷崇诀攥紧手里的金锁,深揪眉宇压低声音道:“话虽如此,进了沧州城,我们随崔叔去祈恩寺带回岳家的遗骸重新安葬…陆荣你见过的。” 陆荣回忆起那日的情景,点头道:“属下记得。岳家人过世已有三载,早已经辨认不出什么。岳桐当时还那么小,又遭烈火…”陆荣垂头又道,“根本已经剩不下什么…说是一捧焦土也好…哪里还寻得到什么?” “那就是了!”殷崇诀黑眸闪烁着道,“岳桐可以是真死了,也可以是尚在人间…因为没有人可以证实岳家的小儿子真的已经不在人世!襁褓中的孩童可以很容易的夭折…”殷崇诀微喘着道,“也可以轻而易举的…带出靖国公府,保得岳家一丝血脉。” 陆荣震惊道:“二少爷所言有理。岳家可以有崔叔这样的忠仆护住他们的女儿,自然也极可能有旁的忠勇之士,救下岳家的小儿子。难道…”陆荣颤抖着手指向那个还在抽泣的男童,“难道他就是…岳桐!?” 才略微止住哭声的男童见那几个人狠狠的看着自己,吓得又是哭了出来,口中呜呜咽咽道:“我的东西…还给我…还给我…” “不如…”陆荣迟疑着道,“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