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“皇上!”殷崇诀愣住身子,“话虽如此…臣还是想亲自会一会柴昭。” “柴昭不过一些残军尔尔,也用得着皇上的亲弟弟出马?”殷崇旭不容置疑道,“只怕真派你去雍城,旁人只当殷家发自心底的惧怕柴昭…反倒是损了殷家的脸面,长了人家的声势。” ——“皇上…”殷崇诀寻着父亲的声援,殷坤却没有做声。 “距潮汛也不过十余日。”殷崇旭垂下眼帘,“雍城只需支撑十余日就可以不战而胜…我都不觉得担忧,崇诀又忧心什么?” 殷崇诀哑然失声,攥紧手心忿忿退到一边。 “崇诀该上心的是三日后的登基大典,我对你寄予厚望。”殷崇旭淡淡笑道,“其余的事自有他人去筹谋,你无须费心。” 大殿众人掂量着这兄弟二人含义不明的对峙,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意会,雍城战事究竟会怎样,更是没人敢猜,因为没有人知道,除了殷家兄弟,还有什么人可以挡得住柴昭。 梁宫深处 ——“大哥的话是什么意思!”殷崇诀愤怒的扯下身旁大树的枝叶,狠狠甩地怒道,“爹,今日凤鸾殿您也在场,大哥淡淡几句话,大敌当前就撇清与我的关系,无须由我插手…柴昭人马虽少,但他有多大能耐爹是知道的,此患不在雍城除去,大哥的皇位就坐不踏实!大哥今日的态度只让我怀疑…”殷崇诀眼神闪烁凑近殷坤耳边,压低声音叵测道,“怀疑他并不在意自己身下的龙椅,他…在等着柴昭兵临梁都城下,好拱手向他让出殷家所得的一切。” 殷坤老辣的审视着字字珠玑的幼子,抚须道:“你大哥三日后就要称帝,若真是如你所言,他此举又是为了什么?当日他在大家面前黄袍加身已经无路可退,他既然答应了所有人,就不会,也不敢再舍弃。爹倒是觉得,崇旭今日在殿上与你所说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 “爹!”殷崇诀急道,“无论如何,您一定要劝说大哥让我去挡住柴昭!” “此事不急。”殷坤闪烁道,“眼下最最重要的还是崇旭登基之事,还有便是…立不立你做皇太弟也在他一念之间,爹倒是要劝你几句,在此关头,你不如多顺着你大哥的意思,切勿与他争执不休…爹的意思,你该明白。” 殷崇诀还想说些什么,耳畔划过“皇太弟”三个字…“大哥…似乎无意立我为皇太弟…” 殷坤从袖口抽出一卷金黄色的圣旨,递到幼子手边道:“你自己看吧。” 殷崇诀迟疑的缓缓摊开,借着小径悬挂的忽闪灯笼看去——“…朕弟崇诀,文武双全,功德比天,立做皇太弟,为国之储君…爹…这…” “崇旭是不情愿。”殷坤道,“换做是谁,都是不愿意吧。可这圣旨上的每一字是爹亲手撰写,他不愿意也得愿意。父为尊,就算崇旭做了皇帝,也绝不敢逆了自己亲爹的意思。这个皇太弟,是爹替你筹谋,爹刚刚对你所言,你要听得进去,在此关头,不要再逆了你大哥的意思。你顾虑深远,腹有良谋,被人忌惮也是情理之中。崇旭再憨直,也是一样肉长的心肠…爹也不信柴昭潮汛前就可以攻破雍城,你暂且等上这几日,等登基大典一过,待你做了真正的皇太弟…” 殷崇诀凝视着圣旨上让人难以挪开视线的“皇太弟”,垂眼将圣旨完好的卷起放回殷坤摊开的手心,低声道:“那就…先由着爹您的意思吧…” 殷坤大力按住殷崇诀的肩膀,点头赞道:“成大事者,能屈能伸,吾儿崇诀,天命如此,爹,深感欣慰!” 雍城外,淮河边。 周国的大军浩浩荡荡渡过淮河,初夏的疾风骤起,堤岸上早已盛开的蔓陀花被吹落了一地的花瓣,混杂进泥泞的沙土里,化若来年的春泥。柴昭拔出腰间的长剑,寒光惊现斩断了手边的蔓陀枝干,碎屑坠进奔腾的淮河消失不见。 柴昭看向水势日益迅猛的淮河,他当然知道,最多半月就到了淮河的潮汛,半月之内若是还拿不下雍城,周国这一战就已经输了。雍城巍峨雄伟,布守严密难破,但柴昭知道,他必须,也只能破城,身后是破釜沉舟的滔滔河水,雍城的那头…柴昭摸向坐骑腹下藏起的貂绒箭囊,爱惜的掏出里头珍藏数载的那支金羽箭——辽州城外,他从岳蘅身上取下的定情信物,柴昭知道,他们重逢过一次,一定会有第二次。死生契阔,再也不会分开。 柴昭攥紧金羽箭,高声令道:“传朕的口谕,所有人留下十日所需,其余物件,都抛下淮河,不得多留!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