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回答她。 朝阳迅速跳下讲台,跑到门口啪啪摁亮所有灯。 阶梯会议室里的照明灯从门口朝向临窗依次亮起,朝阳望着被光明覆盖的教室,心口砰砰鼓跳。 就在最后一级的长桌后,一个男人手撑额头而坐,上挑的眉眼穿透满室白晖笔直望向朝阳,冷峻得就差插根国旗假装那是珠穆朗玛峰了。 朝阳心口一寒,脸上却红了,她支吾道:“老……老板……” 陆湛澄将食指竖在唇前,皱眉轻声道:“关灯。” 朝阳脸更红,慌慌张张就要去关灯,谁知门外忽然冒出一颗光头脑袋,朝阳来不及细看,就被光头脑袋撞开会议厅大门。 “陆湛澄呢?”光头脑袋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,依稀可见年轻时剑眉星目的风采,只可惜他如今瞪圆了眼,气势惊骇,瞧着就有些吓人。 朝阳眼角余光瞥见临窗位置上已经没了陆老板,心里的鼓点声越来越响亮,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:“这儿就我一个人……” ☆、第4章 毁人不倦 第四章毁人不倦 光头脑袋抡着胳膊气呼呼走了,朝阳蹑手蹑脚锁好门,关上灯,这才一路小跑到后排临窗,蹲下身对不知何时藏在桌洞里的陆湛澄邀功道:“老板,你的敌人被我骗走了!” 黑暗的阶梯会议室只有窗帘缝隙里隐约透进来的点点灯光,那些属于城市的夜光汇聚在朝阳兴奋的眼睛里,璀璨得就像满月映衬下的粼粼水面。 陆湛澄移开自己的视线,狐疑道:“确定?” 朝阳用力点头,“确定啊。” 陆湛澄漠然站起身,将衣角扯平,神情倨傲,好像刚才还藏在桌洞里的男人根本不是他,“我的敌人?” “对啊。”朝阳以为自己看花眼,嘻嘻笑道:“老板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!” 朝阳真正想问的是那光头脑袋来者不善,陆湛澄如此躲避他,莫非是财务状况出了问题?被追债? 情场已经失利,商场再河山失守,老板也太可怜了。 如果连老板都自身难保,那她下个月的工资呢? 她那孤苦伶仃,微薄弱小的工资呢? 脑子里想的再多,嘴上却严严实实地把着门。 一个人可以看起来傻,但不能真的傻。 “他不是我的敌人。”陆湛澄重新落座,一条腿自然而然翘起,锃亮的皮鞋清高不羁地点在朝阳膝盖前,差点闪瞎她的眼。 朝阳识时务地闭紧嘴。 陆湛澄上下打量朝阳,片刻后问道:“你刚才背的不是教案,是什么?” 朝阳想起自己先前的傻态,窘道:“是这次校区例会的材料,我是主讲。” 陆湛澄悠然开口道:“你的身份是什么?” “身份?”朝阳不明所以,有些胆怯,“主讲?” “我是问,你是阐述者,还是转述者?换言之,你是在表现自己,还是在单纯转述别人的结论?”陆湛澄忽然指向身旁的空地,理所当然道:“你太高了,蹲下。” 朝阳迅速蹲下,虔诚地仰望陆老板后才恍惚意识到,眼前的老板和下午在办公室帮她换水的老板,似乎有些不同。 明明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,在人格气质上为什么却有种逐渐崩坏的错觉? “另外,你的教学案例要全部换掉。”陆湛澄冷淡道:“拿五六年前的案例来证明现在的论点,尤其引导学生情绪管理的那几个,你真的了解现在的中学生吗?比起理性的认知,感官上的直接体验才是最有效的,也就是说,不要告诉他们应该怎么管理自己的情绪,而是引导他们直接产生良性的情绪,明白吗?你的这些案例论点,究竟是想贻笑大方还是娱乐自己?” 朝阳迅速检阅自己的材料,没想到陆湛澄只听了两遍,就把自己全稿的内容都囫囵记住了,更甚者,朝阳这个一线教师没注意到的细节,他都能面面俱到。 朝阳还在审思自己的材料,耳边蓦然听到陆湛澄指示,毫不犹豫答应后才反应过来,陆湛澄刚才好像是叫她去门口偷窥。 偷窥? “窥窥窥谁?”朝阳愕然。 陆湛澄双臂环胸,下巴微抬,好整以暇道:“当然是你的敌人了。” “我的敌人?”朝阳瞠目结舌,“谁?” 陆湛澄斜睨她道:“你不是说,我的敌人就是你的敌人吗?” 朝阳瞪圆了眼,“可你不是说,他不是你的敌人吗?” 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