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豹又是庆幸又是切齿,一刻不停地咒骂着许世年和那俩小子。过得片刻骂累了刚想歇口气,却突然听到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,随即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。 他还以为是同伙提前上来,马上喊道:“你们两个还不快来松开我!今天真是晦气,成日打猎却被雀啄了眼,不但没拿到东西,反而白挨了一顿。今晚咱们就抄家伙去找许世年,起码卸掉他一条胳膊,让他晓得我们的厉害!” 回应他的,却不是两名同伙的轰然应好,而是一个饱含愤怒的陌生声音:“接到报警电话时我还半信半疑,现在听你说的这些话,完全是个流氓头子的作派——把他铐起来,连楼下那两个一起带回所里,我要连夜审讯!” 说话间,王豹眼前猛然一亮,却是有人掀起了他的头罩。骤然恢复光明,他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泪,过了好几秒才适应了光线。 这时,他才发现屋内不知何适多了四名全副武装的警察,其中一名看上去像是领导的,弯腰从茶几上拿起张纸,略略一看,脸色更加严峻:“不仅是个流氓头子,还是个盗墓贼?看来今天咱们逮着大鱼了!可惜报警的那位市民是用公用电话,也没有留下姓名,否则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。” 没等听完,王豹就瘫成了一堆软泥。如果不是还被电线绑着,恐怕连蹲都蹲不稳。 一瞬间,他想了很多事。想托人找“小谢”一伙报仇,可现在想想,他才发现小谢的刘海一直遮到眼睛,还总戴着那顶大草帽,只得记是个皮肤腊黄的小子,根本记不清全貌。至于另外一个人,则是连看见样子的机会都没有。 他还想揭发许世年,状告堂堂大学老师居然买凶报复,非法拘禁自己。可条子若不知道这事儿,主动招认,岂不是又多了一条罪状? 想来想去,他发现居然没有哪一条能够付诸行动,只得绝望地闭上了嘴。 而警察们也以为这是有人目睹了黑帮团伙内讧、勇敢报警。把犯罪分子铐走的同时,还在心底默默表扬了那位好市民几句。 站在街口,目送警笛呼啸的警车带走了王豹、以及刚刚在招待所附近制服的同伙,慕容灰像转硬币似的转着手里装胶片的小盒,充满成就感地说道:“千门的骗术还真是不赖。用在邪道上是可恶,用在正途上还蛮不错的。” 他们能一举捉住王豹,并非只是单纯的守株待兔。在此之前,两人还做了许多准备工作。 因知道王豹是个盗墓贼,又是本地口音,必然在潘家园有销赃路子。雁游便向陈博彝说明事情原委,又借来了燕耳尊做为钩饵。利用造假手段一番捣鼓,愣是把个仿品伪得同真品一模一样,又涂饰了一番,装出刚出土的样子。同时又请陈老四处放风,宣传这燕耳尊必是真品,为自己造势。 经营古玩的人,对珍宝总有异常狂热的兴趣,宁肯错听也不肯错过。雁游笃定,王豹在园子里的买家听到风声必会前来验看,也必会发现这是件“明器”。届时,对方一定会把二愣子当街卖明器当成件趣事说给周围的人听,迟早会传到王豹耳中。 他这是活用了千门里的“钓鱼”和“露饵”两计。前一招,通常是骗子相准了人家,投其所好,玩几手小花招自炒自抬,把东西捧得极高。等目标闻风而来,便可坐地起价。 后一招,则是利用人的贪欲,故意露出破绽,让人以为有利可图,实则失财失意。比如后来常见的丢钱又自个儿捡起,故意让苦主看见声称要一起分赃,这时又让同伙假装失主前来寻找。为了昧下钱包,贪心的人往往就被绕了进去,愿意拿出“押金”来做证据,证明自己的“清白”。结果自己的真钱包被人拿走,留下的道具钱包内只有废纸而已。 慕容灰追回的那本书里,记载了许多类似的手段。雁游当然没有生搬硬套,而是根据王豹的身份、揣摩他可能有的心理活动,精心布下这个圈套。他自然不会用自己的本名行事,索性就借了老骗子谢老二的姓氏来用。 至于擒获王豹之后、故意蒙上眼睛审问恫吓的小手段,则无须赘言。 而那番“我家里还有其他东西”的话,也是雁游故意为之。前两天因不确定王豹有没有缩在看不见的地方窥视,他也曾说过几遍。如果王豹能耐心一些,多观察一阵,说不定还真能找出这唯一的破绽。可惜,他像其他入彀之人一样,被贪字蒙蔽了双眼,毫不犹豫地主动跳进坑里,结果什么好处也没捞到,只白白摔断了自己的腿。 只是,从王豹嘴里挖出了真相,却并不代表大功告成。慕容灰问道:“接下来,我们去查电话号码和那几个地方吗?” 雁游点了点头:“当然。不过在那之前,我们先往英老家走一趟,也是时候把真相告诉他老人家了。” 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