雁游没有想到,广州一别,自己和云律竟然这么快便又再见,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形下。 虽然经过制造变故,诱使那“贾老板”提前过来找云律花了一些时间,雁游已经不像刚刚发现他时那么震惊,但此时真正相对,心情却比之前更加复杂。 设局的时候,雁游曾和慕容灰曾讨论过,这个指定汉墓的买家会是什么身份?结论是胆大妄为的收藏者。 某些有钱人追求独一无二,不在乎藏品的取得途径是否非法,甚至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否构成教唆指使,他关心的只有到手的东西能不能给他挣面子。与其说他们是爱好收藏,不如说是借收藏来给自己镀金。 但既然来人是云律,那么这个猜测便被全盘否定。雁游相信英老不会教出如此肤浅无知的学生,但也正因如此,越是细想,才越教人不安——云律到底在做什么? 所谓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。钟归是个什么货色雁游再清楚不过。更不要提他身后还有一个行事不择手段,利益至上的组织。云律同他们搅在一起,很难不教人往阴暗面去联想。 虽然与这位师兄没有什么深厚交情,但毕竟是同门,又是英老曾经寄予重望的弟子。当雁游道出疑问的那一刻,甚至比云律还要紧张几分,生怕得到最为不堪的回答。如果是那样,英老不知该有多么伤心。 云律亦是神色复杂,久久无言。原本在房间的青年看到这一幕,顿时大气也不敢出。 对峙片刻,最终,云律侧了侧身,让出一条道来:“师弟,进来说话。” 雁游向身后的慕容灰等人微微摇头,示意他们不必担心,便依言进门。 落座之后,又是长长的沉默。房间内的气氛颇为凝重,像被无形的油漆四处泼洒,流下一道道粘稠笨重的痕迹,看不见,却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。 许久,云律问道:“师弟,是你策划了一切?” “没错。”雁游指了指满面惴惴的青年:“刚才他见到的人都是我安排的。” 闻言,云律发出一记短促的笑声:“你今年才多大,手段却比老江湖还老辣。也怪我心急,居然没看出破绽。但话又说回来,能请动老师和裴修远帮忙,除非知道内情,否则谁又想得到你是在设局呢。” “师兄不要顾左右而言他,告诉我,你为何处心积虑想得到这汉墓里的东西?” 云律身子往沙发上一靠,看似姿态从容地点起一支烟,但不断闪烁的眼神却泄露了心底的复杂情绪:“如果说我是想要收藏,你相信么?” “也信,也不信。你也许是想收藏,但肯定还有其他原因。”见云律不置可否,雁游又下了一剂猛药:“师兄你知不知道,钟归身后还有一个组织?而这个组织,曾在四个多月前设套对付老师。” “什么?!”云律猛地挺直了身体,脸上的悠闲顿时全被震惊取代,嘴里的香烟也随之滚落到脚边:“老师没事吧?他们对老师怎么了?” 看到他的反应,雁游心下一松。最怕云律彻底变得自私冷漠,现在看来,他对英老的师徒之情还是在的。这么一来,劝他说出真相就容易得多了。 “你知道许世年吧,他们以利益为诱饵给他下了套子,让他背上走私文物、勾结盗墓的罪名,并想借机栽赃到老师头上。可惜的是,真正的主使者隐藏得太深,动手的人只知道上头要他这么干,却不知道要挟成功后要交换什么条件。不过,老师和我都猜测,对方也许是为了收藏品——你明白的,老师的出身,让许多人都认为他手里有不少奇珍。” “难怪许世年突然被调回老家。”云律低声说道,“我还以为是老师终于对这个不成器的侄儿失望了,没想到里面还有这层内情。” 说话间,他双手交握,两只拇指关节相抵,发出一连串声响。脸上表情也是变幻不定,显然心绪不宁。 随即,他表情一肃,说道:“原来他们还打过老师的主意,既然如此,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——你对组织了解多少?” 见他终于愿意开诚布公,雁游也跟着表情严肃起来:“目前只知道,他们在经营古玩。从他们设计陷害老师,可以看出势力庞大,而且说不定还牵涉到跨国盗墓。” “他们势力确实不小,以前曾组织多起跨国艺术品盗窃案件,在华夏与几个盗墓家族也有来往。确切地说,是赞助资金与设备仪器,帮他们深入以前搞不定的古墓。不过这几年来,他们算是抽身上岸洗白了,很少亲自参与盗窃案,表面上与盗墓组织也中止了合作关系,只通过中间人曲折迂回地收购陪葬品。” “他们这么做的意义何在?”虽然云律还没有讲到最好奇的部分,但雁游并不着急。他知道,云律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些。 果不其然,只听云律冷笑道:“因为他们打响了销赃点的名头,明里暗里盯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