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兰珠垂下眼眸,她后悔了,她不该问。 “关关和鸣的雎鸠,相伴在河中小洲。美丽贤淑的女子,真叫君子倾慕……”大玉儿径自念起来,看似和方才念的诗句很像,但现在的每句话,海兰珠都能听懂了。 “……梦中醒来难忘怀,醒来梦中都在思念,思不断,难入眠……” 大玉儿含笑看向姐姐,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,那么美,那样幸福,带着娇羞,而眼角微微闪烁的泪花,是她的骄傲。 皇太极爱她,爱的隆重而盛大,姐姐也爱皇帝,用生命之重。 “玉儿,能教我念吗?”海兰珠的目光从“远方”收回,看向妹妹,“我也跟福临似的,就学个模样。” 关雎宫门外,苏麻喇来问粘豆包用黄米做还是江米做,却听得屋子里传来一声声:“关关雎鸠在河之洲……” 她轻轻掀起帘子,便见格格念一句,大格格也念一句,只是念着念着,大格格就睡着了。 大玉儿见姐姐昏睡,上前摸了摸鼻息,松了口气,这些日子,姐姐时常忽然就睡着,每一次都把她吓出一身汗。 回眸见苏麻喇在门前,便将她叫进来:“你做好了点心,派人给东莪送去,顺便给齐齐格带句话,你知道的。” 苏麻喇机灵的答应下,立刻照着玉儿的吩咐去办。 六日后,齐齐格第二道急信送到军营,多尔衮看完信,手心的汗几乎将信纸湿透,他的腿上仿佛灌了铅,一步步沉重地来到大帐前。 豪格刚好从帐子里出来,呵呵一笑:“十四叔,您这脸色不对啊。” 多尔衮不言语,待侍卫通传后,便入帐见皇帝。 皇太极问:“何事?” 多尔衮径直将齐齐格的家书送到他面前,齐齐格知道多尔衮会拿给皇帝看,信中并没有不妥的言辞,只是传达玉儿的意思,而之所以要通过多尔衮来传达,因为皇后禁止任何人将宸妃病重的消息传出盛京。 “皇上……您真的不知道宸妃娘娘病了吗?”多尔衮握着拳头,“您怎么可能不知道?” 皇太极冷然:“她不过是累了,养一养就好了。” 多尔衮用力摇头:“您看见信里的话了吗,四哥,宸妃娘娘快不行了。” “闭嘴!”皇太极将桌案拍得震天响。 “四哥,难道您每天都在忍耐?”多尔衮眼睛猩红,“四哥,还是您信不过我?” 皇太极背过身,可他颤抖的背影还是出卖了他,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宫里的事,可他相信海兰珠不会丢下他,海兰珠会像上次那样,美丽鲜活地迎接他,她不会,她不会的…… “四哥!”多尔衮跪下,脑中已经安排好了一切,“请您立刻启程回盛京,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是去探望宸妃娘娘,四嫂封锁了消息,这里知道的人本就少,您就当是下令命我们围困松山城,您暂时先回京。而后半路上微服离开队伍,直奔皇城,倘若、倘若宸妃…… “闭嘴,多尔衮,闭嘴!”皇太极冲到他面前,兄弟俩如鹰的眼眸对视着,可是这么多年来,头一次没有仇恨,不关乎恩怨,多尔衮看见的,只是一个可能随时逝去挚爱的男人的悲痛。 “四哥,我会把洪承畴带回来,让他恭喜宸妃娘娘的病体康复。”多尔衮起身,皇太极的目光也跟着他起来,多尔衮郑重地说,“皇上,请您立刻回盛京。” 皇太极的咽喉,翻滚着一口热血:“多尔衮……” 秋风一阵阵急,关雎宫里,破天荒的在九月就烧地龙,因为海兰珠怕冷,但屋子里的空气极好,每一天都清透干净,没有刺鼻难闻的药味,也不会带着久病之人的晦气。 海兰珠很安宁地接受妹妹和苏麻喇宝清她们的伺候照顾,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好好地活下去。 只可惜,天不留人,那日的粘豆包,她只吃了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