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才悦常在弹琵琶,瞧她小小的模样儿,也是有真本事,弹出几分大弦嘈嘈小弦切切的意境。”玉儿笑道,“那阵子皇上也很入迷吧。” 福临好生尴尬,僵硬地笑着:“原来,她们姐妹都献艺了?” 玉儿说:“怪我心血来潮,好在她们都争气,被我如此无理要求,还能气定神闲地演奏,不愧是皇上喜欢的人。” 福临心内五味杂陈,既想怨怼母亲“欺负”了葭音,可又说不出有底气的话,坐正了好好聆听葭音抚琴,就权当这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吧。 台上的人原本十分紧张,但十指触碰到琴弦,一下就踏实了,高山流水的音符悠扬在花园之中,一曲终了,园中静谧无声,像是人人都陶醉其中。 玉儿率先鼓掌,紧跟着众人都拍巴掌,便见美人儿起身行礼。 不过这一回,皇太后没有喊赏,没有像方才那样,把悦常在和先头那些戏子伶人们混为一谈。 葭音回到席中,再向皇帝行礼,福临那关切恋爱溢于言表:“今日起风了,你怎穿得单薄。” 后座的妃嫔们,听见这话,不由得纷纷侧目,嗤之以鼻。 之后是照常的戏码,有七福晋最喜欢的《八仙过海》,欢声笑语好不热闹。 福临这才知道,是后头演的戏班子,有一个人突然受伤不能上场,如此八仙凑不齐,紧赶慢赶从宫外调了人来,不得不空了那么大半个时辰。 皇太后好性儿,不予计较,但说干坐着没趣,想起悦常在的琵琶,便邀她上台演奏一曲,听着听着,聊起贤妃闺阁里的筝,众人一起哄,贤妃就当众献艺了。 可不论是什么缘故,福临就是不高兴,不高兴他心爱的女人,被当做戏子似的,在人前表演。 这日的戏散了,连着三天的热闹也终于结束了,自然昨天那场意外,也在太后的笑容里化解,皇太后说是意外,就是意外,谁也不得追究。 福临总觉得,他做决定的事,大臣们能说上几句,额娘能一票否决,没几件事是他真正能一人说了算的。 但是额娘就不一样了,她的话,从来都是一言九鼎。 而今日散场时,福临才发现元曦不在席中,问及缘故,道是病了。 皇帝知道自己这两天对元曦态度不好,说的话重了些,可昨天还好端端的人,今天怎么说病就病了,无非是耍脾气闹性子,给他脸色看。 元曦一可怜,额娘自然就觉得自己亏待她,少不得迁怒于葭音。 “她早就学得精明乖觉,哪里还是当年的她?”福临冲吴良辅撂下这句话,气冲冲地回乾清宫去了。 这边厢,葭音倒是很当一回事,带着添香来景仁宫探望元曦,她对元曦病了的事深信不疑,而元曦是真的病了。 玄烨打出生第一天,就抱去阿哥所,虽然比起其他人能常常见到儿子,可真正带在身边吃喝睡觉,这还是头一回。 她白天忙,夜里还要伺候小祖宗,本也想让乳母带着让儿子自己在配殿里睡,可玄烨知道如今是跟着额娘过了,死缠烂打地要和母亲一道睡。 儿子的脾气大,一哭就没个停,元曦生怕惊动后头承乾宫,只有妥协了。 可这小祖宗,夜里睡觉哪有消停的,元曦连着两晚睡不踏实,再有积累的疲倦,今早起来就头疼欲裂,鼻塞咽痛,这副模样,哪里敢到御前去。 “今日一切顺利,太后皇后,还有皇上都很高兴。”葭音对元曦道,“你安心休养,早些好起来。” 元曦欠身致谢:“叫姐姐惦记我了,怪我没用。” 葭音摇头道:“说哪里的话,我今天听见慈宁宫的人,不知着急什么事儿,听得几句说,平日里不都是佟嫔娘娘管着?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,可猜想那里已经离不开你,再加上六宫里的事,你实在辛苦了。” 元曦笑道:“姐姐说这话,倒是渐渐把自己当宫里的一份子了,我起初总觉得,你对一切都很淡漠呢。” “是吗?”葭音浅笑,“我只是……这么一说。” “姐姐贵为贤妃,本该是协助皇后娘娘料理六宫之事。”元曦道,“姐姐若是乐意……” 葭音忙推辞:“我什么也不懂,元曦,你的心意,我知道。” 元曦含笑:“知道了,不勉强,姐姐只管一心一意照顾好皇上,还有你自己。” 说话的功夫,添香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