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去夏来,又一年端午,舒舒下旨说祖父身边离不得人,家眷们就不必进宫请安,便是连额娘的面也没见上。 事实上,并非祖父之故,而是舒舒不想再见祖母,若是单独召见额娘,唯恐母亲回家难做,毕竟婆媳在家抬头不见低头见,舒舒不想给额娘添麻烦。 如此,唯有她自己忍耐。 是日,玄烨到慈宁宫贺节后,顺道回书房,路上遇见了荣答应,马佳氏被众嬷嬷宫女拥簇着,四五个月身孕的人,比先前圆润了许多。 自从荣答应怀孕后,这几个月玄烨不曾再召幸董氏,更不可能召幸有孕之人,荣答应在自己的屋子里安胎,玄烨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她。 忽然见到皇帝,荣答应喜不自禁,不由得加快了脚步,叫几个嬷嬷拦着说:“荣答应,您仔细身体。” 玄烨则并不欣喜,也不兴奋,当看见单薄的夏衫下,马佳氏微微隆起的肚子,他内心唯一的感受,竟是彷徨。 孩子生出来后,要怎么办?怎么养? 虽然信誓旦旦对祖母说,会好好教导自己的孩子,可玄烨深知自己的斤两,他也根本没想到,那样几场欢爱后,竟然能有孩子。 玄烨抿着唇一言不发,仿佛无视这里一行人,竟是转身就走开了。 荣答应满眼失落,惊恐地看了看身边的人,眼神像是在问:我做错什么了吗? 嬷嬷们也是不明白,皇帝这明显的有些厌恶的态度,到底是为了什么。 待荣答应到慈宁宫请安,玉儿叮嘱她保重身体,眼里看着这孩子气色不大好,暗暗有些担心,直到她们走了,听苏麻喇说起这件事,才明白荣答应是被玄烨吓着了。 “皇上是怎么了?”苏麻喇道,“不过这事儿从一开始,皇上就没怎么高兴,到底年纪还小,哪能想到就要做爹了。” 玉儿冷冷道:“这可不成,他要早些想明白才是,难道他睡女人的时候,就没想过吗?” 苏麻喇忙四下看了看,嗔道:“真是年纪大了,说话也没羞没臊。” 玉儿满不在乎:“他若想不明白,舒舒也好,灵昭也好,都别碰了吧,女人可不是他泄欲的玩物。” 苏麻喇自然是帮着玄烨说话,劝道:“这会子朝廷大事都悬着,亲政之事尚无定数,亲政之后也是前途难料,您叫皇上如何能在这时候面面俱到?话说回来,侍寝的宫女也是咱们送去的,您若不松口,皇上敢吗?” 玉儿瞥了苏麻喇一眼:“你就宠着吧,但愿你老了,他能孝敬你。” 且说这一日家眷进宫贺节,灵昭不愿再见父亲,太皇太后说过,她有权力拒绝,因此今日只见了嫡母,但家里人为了讨好她,也特特将她的亲额娘送来。 家人相聚本是高兴的事,可夜里要去慈宁宫赴家宴前,冬云在小厨房忙了半天,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,灵昭直皱眉头:“什么东西,气味这么难闻。” 冬云说:“是夫人留下的补药,命奴婢每日饭前喂您吃下去。” 灵昭瞪着她:“补什么?” 冬云红着脸说:“夫人说、说……是管生孩子的。” 灵昭苦笑:“冬云,你知道男女要如何才能生孩子吗?” “小姐……” “倒了吧,你熬你的药,喝不喝在我。”灵昭说,“从此我的事,再不许旁人来做主,倘若成为皇上的皇妃,连一口吃的喝的都不能遂了心意,我也太辜负皇恩,太不给皇上体面。” 书信一事后,灵昭决心不再受家族摆布,要好好为自己活下去。 这些日子以来,遏必隆再也无法从女儿口中打听到什么,而灵昭也不再因为自己的“不争气”,恐惧父亲的鄙视和嫌弃。 至于皇帝,每每相见,都是温和又亲切,隔三差五还能收到乾清宫送来的东西,可灵昭心里很明白,她的一切,终究比不上中宫。 她学不会赫舍里舒舒的主动,譬如在慈宁宫一道请安,她必定规规矩矩站在一旁,可皇后却总能和皇帝对上眼,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