辅政大臣本当共进退,苏克萨哈若辞官,鳌拜和遏必隆也必须卸任,但就连鳌拜也没有当场跳出来,只是保持缄默。 但回到府中,等候许久的班布尔善,得知苏克萨哈要辞官,立刻前来献上奸计,要助鳌拜将苏克萨哈一党彻底铲除。 便是这日傍晚,鳌拜的门客和下属,全都聚集在他的书房中,一群人围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各种书信账本,罗织出苏克萨哈二十四大罪状,条条都是死罪。 甚至连苏克萨哈要去守陵,也被视作是对新君亲政的不满,以先帝做要挟,抵抗皇帝亲政。 第二天一早,这二十四条罪状就摆在了玄烨的面前,鳌拜一党群情激奋,要求皇帝下旨捉拿叛臣苏克萨哈。 玄烨的心一下一下跳得他身体都险些跟着颤抖,可他稳住了,定下心来,慢慢看过二十四条罪状所述之事。 要说苏克萨哈干净,那也真不干净,他连上位都是靠着背叛多尔衮,前科累累,世人皆知,如此不忠不义之人,能背叛多尔衮,自然也能背叛皇帝。 至于贪污腐败,亦是不争的事实,当年两白旗辉煌时且不说,后来多尔衮落马两白旗纵然归于沉寂,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如今鳌拜拼了命要和他们换地,也当真因为昔日的土地,能让他们盆满钵满。 二十四条罪状里,有那么七八条可谓强词夺理,但是该有的罪过,也真没冤枉了苏克萨哈。 “康亲王。”玄烨合上奏折,平静地说,“为了令天下人信服,朕命你带人核实这二十四条罪过,鳌少保也会鼎力协助你。” 不等杰书上前领旨,鳌拜声如擂鼓,冲着皇帝问:“皇上,老臣的奏折,难道让您产生了什么怀疑?” 玄烨平静地说:“朕亲政即杀辅政大臣,只怕叫天下人寒心,纵然苏克萨哈有罪,也要让天下人知晓其罪,鳌少保你一向谨慎行事,这件事,还需从长计议。” 鳌拜并不让步,冷声道:“臣以为,朝廷之事,无须事事向百姓交代。”他回眸扫视众臣,“你们,可有不满,可有异议?” 佟国纲就在堂上,可他不能出言抵抗,并非他惧怕鳌拜,而是太皇太后早有旨意,要任何事情里都没有他,又要任何地方都有他。 他一直避免与鳌拜正面冲突,就是要隐忍保存实力,来保护玄烨的安危。除了皇帝的生死,就算朝堂翻了天,他都不能出面。 尴尬的气氛下,总算有老王爷幽幽出声,说当年四大辅臣乃先帝临终钦点,这事儿就算要办,也该遣官去祭告先帝。 如此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,鳌拜虽不把这些老东西放在眼里,可人家姓的爱新觉罗,是皇族,他不过是大清的奴才。 杰书见气氛有所转圜,也顾不得鳌拜霸道,上前领旨:“臣定尽快为皇上,核实这二十四条罪状。” 鳌拜大吼一声:“皇上,先把那一家老小圈禁起来,天下之大,别叫他们打洞跑了。” 玄烨的心都要被震碎了,桌子底下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,面上努力镇定:“就依鳌少保所言。” 一场朝会下来,待玄烨退回内殿,脑袋已是一片空白,定定地坐在窗下,什么都想不起来,只有鳌拜如雷的声音,缠绕不去。 大李子进门,轻声道:“皇上,是不是去一趟慈宁宫,请太皇太后……” 玄烨摆手道:“朕现在迈不开步子,你让朕缓一缓。” “是。”大李子应道。 “大李子。” “奴才在。“ 玄烨顿了顿,掀起沉重的眼皮看着他:“明日上朝前,不要给朕喝水了。” 大李子紧紧抿着唇,他知道,皇上是怕被吓得尿裤子,可这话,杀了他也不能说出口。 慈宁宫里,不用玄烨来,该知道的事儿,玉儿也都知道了。 鳌拜要杀苏克萨哈,不是一天两天,事情本身并不值得惊讶,可玉儿担心她的孙子。 “鳌拜是要给玄烨一个下马威,他在作死啊。”玉儿对苏麻喇说,“我对他说过,我希望大清忠臣能善始善终,他都忘了。” 苏麻喇问:“您是对索尼大人说呢,还是对范文程大人说?您真的对鳌拜大人说过吗?” 玉儿怔了怔,苦笑道:“是啊,我对他说过吗?” 苏麻喇笑道:“不论说没说过,奴婢瞧着,您并不紧张。” 玉儿道:“只有玄烨杀鳌拜的道理,没有鳌拜动玄烨的资格,他若敢忤逆,只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