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想问,还有,”李政脸色微沉,将面前茶盏推了推,道:“我不喝了。” 钟意压抑着怒气,勉力叫自己平静下去:“怎么,哪里不合秦王殿下的意吗?” “别人曾经有过的东西,我不稀罕,”李政心里酸,话也酸,道:“也不会要。” 从没有一句话能这样戳钟意的心肠,叫她心如火焚,又如坠冰窟。 别人有过的东西他不要,也不稀罕。 哈,好一个不稀罕! 这话当真一点错处都没有,可惜她太蠢,直到临死,才想明白。 他跟那些暗地里取笑她的人其实没什么两样,嘴上不说,心里也是看不起她的。 可这一切,难道是她自己造成的吗?! 她被人像货物一样送到他身边,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,难道就很痛快吗?! 钟意几乎抑制不住冷笑的冲动,牙关紧咬,抬袖将他面前茶盏重重拂到地上。 莲花杯落地,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直接碎成两半,杯中茶水洒出,茶香气溢了出来。 内室诸人都有些惊住了,一时之间,竟也没人说话。 “你不想喝,那就不要喝!”钟意冷冷道:“只可惜,坏我一只杯子!” 内室静寂极了,落针可闻,不知过了多久,益阳长公主先一步回过神来,看向李政,圆场道:“你个男人,怎么比闺阁女郎还娇贵?我这屋子还是别人住过的呢,也不见你端着桌案到院子里坐。” 言罢,又劝钟意:“大好的日子,别跟这泼皮生气,过几日入宫,我叫皇兄骂他。” 钟意面色冷寒,一言不发。 李政原只是心生醋意,说个玩笑,不想她生了这样大的气,一时之间,真有些不知所措。 顿了顿,他轻轻扯她衣袖,唤道:“居士?” 钟意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:“哪个叫你碰我了?!” 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声音已经消散在空气中,益阳长公主还有些不可置信。 李政是皇帝最珍爱的儿子,打小就爱胡闹,可即便如此,皇帝都没舍得动过他一指头。 今日被人一巴掌扇在脸上,又该如何收场? 侍女们垂着头,噤若寒蝉,益阳长公主则站起身,倘若他动怒,便护住钟意。 不过,她显然是多思了,李政脸上挨了一巴掌,初时也顿了下,不过转瞬,便像是没这回事似的,道:“居士,你生气了?” 钟意面如寒霜,并不答话。 李政被晾了,迟疑一会儿,起身将地上碎成两半的莲花杯捡起来了。 莲花玉杯轻薄易碎,杯底倒还厚些,方才那一摔,自杯口至杯身中部直接碎开,只留了个底儿,跟一指高的杯身。 他重新落座,吩咐一侧侍女,道:“续茶。” 侍女迟疑的看着那个只有一指高的杯子,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 李政加重语气,道:“续茶!” 侍女的手都有些抖,然而内室无人做声,她便拎着茶壶,小心翼翼的往那只遭了灾的莲花杯里倒了一指高的茶水。 李政端起来喝了口,仔细着不叫裂开的边缘把嘴唇划开,喝完,又觍着脸道:“好茶。” 这样没脸没皮,益阳长公主都不好意思说他是自己侄子了。 “秦王殿下,你不是不稀罕别人有过的东西吗?”钟意脸上纹丝笑意都没有,冷淡道:“自打嘴巴,有意思吗?” “可人是会变的,居士,”李政厚颜道:“我之前不稀罕,现在又稀罕的不得了。” 钟意冷冷看他半晌,倏然笑了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