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那么,你如何会知道,是我要赐死你的?” 钟意嘴唇一动,还未言语,他便猜出几分:“来人必然是我心腹,想必你也熟识,故而深信不疑。” 钟意心绪有些复杂,却道:“是文媪。” 李政听得怔住,目露讶异,下意识道:“怎么可能?” “怎么不可能?”钟意道:“难道,你以为是我骗你吗?” 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”李政挽住她手,歉然道:“只是没想到,那人会是文媪。” 文媪是他的乳母,他刚降生,便在身侧照看,后来小何氏辞世,便是她陪伴照看,感情深厚异常,前世钟意嫁入王府之前,皆是她主持府内中馈之事,信重可见一斑。 “你嘴上不说,但我却知道,你拿她当半个母亲,”钟意有些黯然,道:“你登基之初,尚未加封我与景宣景康,东宫戒严,她亲自去,你叫我如何不信?但凡换了别人,我决计不肯就死。” “阿意,”李政见她如此,心疼道:“你信我,我不会那么做的。” 他略一停顿,忽然反应过来:“在那之前,我们……是不是吵架了?” 钟意深深看他一眼,合上眼睛,轻轻颔首。 能叫二人生隙,且能令人趁虚而入的,李政只能想到一处:“是因为沈复?” “是,”钟意似乎不愿提及,默然片刻,方才低下头,道:“京中流言纷纷,说我与他藕断丝连,闹的挺大的……” 她不是会夸张的性情,既然说闹的很大,想必真的是闹的不小。 而这种隐藏于暗中,没有实体的流言,对于女人而言,往往会是最恶毒的冷箭。 李政见她眼睛里已经有烟雨氤氲,心中一痛,拥她入怀,坚定道:“阿意,我绝不会那么做,你信我!” “不是你,那便是文媪假传你的命令,”钟意伏在他胸膛上,轻声道:“她为何要那么做?” “她的儿子降生不久,便因天花离世,入宫之后丈夫另外纳妾,夫妻之情淡薄,前几年家中双亲已逝,更是没了牵挂,怎么会做出这种事?”李政心头杂乱,道:“我一时也想不出缘由。” 钟意自那日见过何皇后,又听益阳长公主讲了当年旧事,心中早有猜测,道:“她既是你乳母,年岁便与皇后相当,她们会不会……” “不会的,阿意,”李政道:“文媪她失了儿子,便将慈母情怀倾注到我身上,我能感觉的到,也做不得假。” “或许是我疑心太重,”钟意听闻皇后手段,委实有些心惊肉跳,道:“总觉得,那事或许同皇后有些牵连……” 李政肃了神情,握住她手,低声道:“放心吧,我会让人暗中盯着的。” 钟意有些释然,道:“也好。” …… 已经到了四月中,钟意吩咐人收拾行囊,准备再往银州走一遭,哪知出发前夕,却接到宫中消息,言说皇帝设宴,请怀安居士前往。 钟意曾与李政猜度,知道先前之事是皇帝有意透露,而今日设宴相邀,却不知是为了什么。 皇帝相请,当然没有不去的道理,钟意自去更衣,便上了马车,动身往皇城去。 她原以为这邀请该是顺势而为,最起码,也会有别人在才是,然而到了内殿才发现,皇帝竟只请了她一个人。 不知怎么,她忽然忐忑起来。 第65章 良言 有些时日不见,皇帝风采如昔,见钟意来,含笑吩咐人请她入座。 钟意上一次见他,是在接风洗尘的宫宴上,因为她出言支持太子睿,皇帝其实有些不悦,今日见了,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。 “居士不必拘束,”皇帝不知是否看出来了,笑道:“今日只是叙话,无关朝堂。” 钟意轻轻应了声:“是。” 皇帝摆摆手,示意左右退下,只有内侍总管刑光随侍在侧,这才道:“青雀比居士年长几岁,但论起行事谨慎妥帖,却不如你,若有时机,还请居士多关照他几分。” 钟意忙道:“陛下客气。” 皇帝抬袖,亲自为她斟酒,开门见山道:“该说的,益阳都同你说过了吧?” 钟意一颗心原还提着,此刻听他问出,却觉松一口气,又低声应了句:“是。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