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怪,昨儿晚上她那么兴致勃勃的去看那个扫晴娘,今天自己和炎老头讨论这个话题,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的,一个人坐在边上,低着头发呆。 怎么了?难不成跟炎老头早上交代她的话有关? 木代想问,但是看到炎老头就坐在边上,只好忍住了。 *** 吃完干粮,继续跋涉,约莫又走了一两个小时,炎老头忽然停下,声音里有些激动,说:“到地方了。” 终于到了?木代长吁一口气,但随即又奇怪起来。 这是最普通的山间林地了,满地的落叶、断枝、翻起的泥浆、倒折的树,一路走来,这样的情景最为常见,处处相似,压根没什么可以辨识区别的。 炎老头怎么就认准了这儿呢? 哦,是了,宝气。 炎老头是不看东西南北和地标的,只认宝气。 木代好奇地四下去看,宝气到底是什么呢,有颜色、形状、气味吗?总说炎老头是个半瞎子,但是她这种视力绝佳的,眼睛瞪的像铜铃,连空气都看不到。 炎老头往前走了几步,右脚跺了跺:“就这里。” 这里?那不是井啊,宝井,不应该有个天然的开口,像是打水的井一样,直筒筒往下吗? 炎红砂拖着铁锨过来。 炎老头说:“这里,挖吧。” 又说:“木代,你站到高处去,注意周围的动静。说不准今晚上得赶夜活。” 木代说:“哦。” 她约略明白过来,心里对这个炎老头有些不待见:早知道还要挖地,雇两个壮些的男人当伙计不好吗?可怜炎红砂,还要拿铁锨挖土,这要挖到什么时候? 反而是她这个放哨的功夫,不知道多轻松。 木代轻巧上了树,倚着一根粗的树桠坐下来,取出那个小小的手持望远镜,四面八方转着去看。 其实,看多了都是树。 大的树,小的树,歪的树,叶子密的树,叶子疏的树,赭黄色的树…… 赭黄色的树? 木代心里忽然咯噔一声,赶紧把望远镜转向刚刚看到的方向。 那里,树叶树枝轻轻晃着,好像没什么异样。 木代的心咚咚跳起来。 她确信自己看到了一片赭黄色,那时她不仔细,看的一掠而过,现在想起来,那好像是……动物的皮毛? 上树的动物?猴子吗,还是扎麻曾经提到过的……野人? 木代不敢掉以轻心了,她盘腿坐下,气沉丹田,依着以往练功时抱元守一的心法,双目微阖,祛除杂念,把所有的精神都用在听力上。 师父说,看到的东西是会骗人的,不如仔细去听。 风的声音,叶片沙沙响的声音,铁锨铲进土里的声音,炎老头滞重的呼吸声…… 咣当一声。 木代睁开眼睛,看到炎红砂负气似的扔了铁锨,大叫:“我不敢!” 炎老头厉声喝了句:“捡起来!” 炎红砂僵着不动,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架势,炎老头脸色铁青,木代有些不知所措,赶紧下去。 夹在这祖孙俩中间,有点左右为难,木代从地上把铁锨捡起来,说:“红砂,你是不是累了,我帮你挖会,你去树上放哨啊。” 炎红砂说:“木代,你别,下头有死人!” *** 下头有死人。 早上的时候,支开木代,炎老头是这么说的。 他说,那是一口宝井,我看得出来,顶好的宝井,宝气氤氲,有时像雾,我第一眼看到时,就打定主意,这是笔好买卖,可不能同别人分,得留着,我将来收官用。 但是啊,这世上采宝的,不止我一家,那个地方偏僻是偏僻,可是保不准哪天,另外有采宝的人会寻去。 我得把那个地方给藏住咯。 怎么个藏法呢,采宝这一行的老法子,要用人的血气去压宝气,宝气是纯的,让血气这么一压,别的采宝人就再也看不到了,只有你自个儿能看到。 将来,再回来找这个地方,你凭的就不是宝气,而是那从地下升腾起来的,混在宝气里的,悠悠不绝的……血气。 ******************** ☆、第12章 炎老头气的浑身哆嗦:“红砂,你给我住口!” 一辈子杀伐决断,出了个这么不懂事的孙女,这么大的事,张口就在外人面前说,还懂不懂什么叫轻重了! “我还能有几年好活?做这最后一票,我还能用上几年?还不都是为了给你们这些小字辈的留点?一个个的,都不成器……” 说到激动处,一阵剧烈咳嗽,咳的一对眼珠子翻白,炎红砂有点害怕,小跑着过来给他拍背,被炎老头狠狠搡开了去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