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与压迫。 殿下的金发青年直视着高处的皇帝,却与皇帝的眼神错开,于是他恍然过来。 那样带着恨意的眼神,不是朝着他,而是朝着他身边被护住的阿佳妮。 意识到这一点的刹那,恨意从胸膛中悄然升起。 “不是什么?”他说,声音带着笑,却说不出的讽刺,“母亲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,您还想扣一个脏盆子在她身上吗?” 年少貌美的皇后,曾经闻名翡冷翠的少女。 她早早地就离开了人间,对外宣称是因病去世,那个时候阿佳妮还小,记不清楚,可是西瑟牢牢地记得,自己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,郁郁寡欢。 一时慈悲,宽恕了一个北方流落来的贱民,善良的皇后并没有想到,那个决定,会把自己推到深渊中去。 那不是羔羊,而是毒蛇。 . 皇帝“嗬嗬”的喘气,他手臂不住地痉挛。他艰难的指着西瑟,嘴唇哆嗦着。 他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,挣扎着从喉管中挤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词语,然而在打着颤的牙关间,一个字都听不清。 与之同时。 他再一次痛苦的按住了自己的胸膛,就像在跟一只无形的手搏斗,手按到了脖颈上,就像要把掐住自己的魔爪给搬开。 大殿之中,一时间只听得到他“嗬嗬”的粗气声,除此以外,再无任何声响。 穹顶之下。 碧蓝色的眼瞳犹如冬日的维琴察湖畔,那是厚厚的一层寒冰。 语带嘲讽的说完了那句话后,西瑟索恩就紧紧地抿住了嘴唇,有那么一瞬间,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后悔。 ——如果他来的更快一些,拦住阿佳妮,不让她被父亲带走就好了。 金发青年目光平静,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,内心中还抱有一点细微的期冀。 他指望着对方,能够解释那么几句,不要其他,只要稍微几句就好。 阿佳妮,他年幼的妹妹,还站在他的身旁。如果她知道了,自己是被父亲怀疑过血脉的孩子,那该是有多么的伤心啊! 可自始至终,皇帝也未曾有一句解释。 于是,内心深处那一点儿期冀的微光,也被毫不犹豫的掐了下去。 高殿之上,宽椅之中,棕发蓝眸的青年俯下了身躯,他凑到了皇帝的身边,轻声细语的宽慰。 那一瞬间西瑟索恩的心里竟然生出了无穷的悲哀。 他竟然不知道说,他的父亲,究竟是薄情还是多情。 那样的恶待他的母亲,又如此的宠爱一个卑微的贱民。 手臂被轻轻地碰了碰,他侧过了头,看见了一旁站着的妹妹,蔚蓝色的眼瞳里盈满了担忧。 于是那几乎要冻结的冰冷终于和缓下来,他无声的做了口型: 走吧。 金发碧眼的青年背过身去,他牵起了妹妹的手,再也不想看这殿里的场景。 然而这个时候,身后又响起了轻柔的声音,嘶嘶地吐信,如同树根底下污泥深处潜伏的毒蛇。 “殿下,请留步。” 西瑟步伐不停。 “是关于那个奴隶的事情。” 离开的脚步蓦地一顿。 内心深处有一股暴戾滋生,连他握着人的手都不自觉加大了力气:“你还想要说什么,他已经是阿佳妮的人了。” 席塞尔似乎笑了一声,缓缓道:“我知道,公主殿下看得上那个奴隶,那是他的荣幸。您直接从我的府邸上把那个奴隶带走,我也没什么话可以说只是,他身上总归还是有诺维奇家族的印记。” 西瑟的声音冰冷:“所以呢?” 棕发青年微微笑着,轻缓的语气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魔鬼:“既然公主殿下这么喜欢那个奴隶,我自当双手奉上。就请殿下,覆盖掉我的印记吧。” 他的言辞十分诚恳,就像当真是诚心实意提出一个建议。 可他话语里的意味,却又是如此的可怖,令人只要一细想,就觉得不妙。 楚歌心中生出了微微的不安。 毫无疑问,皇帝会站在席塞尔诺维奇那边,甚至因为西瑟强硬的态度、直冲冲的顶撞,而更加偏向于诺维奇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