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从来没有爱过人,也从来没有被人爱过,便这样如一缕青烟般消散掉了…… 如果她不来自己的梦里,她在这世上还能留下什么痕迹呢? “他喜欢你……”文绮哀哀地哭着,“他为了喜欢你,他可以自己死了……” 薄暖骤然一凛,“你说什么?” 文绮仍是哭,哭声幽幽地回荡:“快去看看你的孩子吧……” “你什么意思?”薄暖再也忍受不了她的纠缠反复,疯了一样去抓她衣襟,而后者竟倏忽往后一飘,她抓之不住——“你为什么总说这样的话?你是在骗我,你恨我,所以吓唬我!” 鬼影哭着,哭着,并不回答,而渐飘渐远。薄暖不断地嘶喊着:“你回来!回来啊!给我说个清楚!”竟至于泪迹纵横,“他怎么会死?我的孩子又怎么了?他们好端端的,你这个恶鬼!” ——“阿暖!醒醒!” 薄暖做噩梦的时候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是急促地喘息着。顾渊早醒过来,外间已是晨光熹微,孙小言捧着银盆铜匜等候帝后洗漱,而怀中的人儿却汗如雨下,双目紧闭,全身都在颤抖。 顾渊焦急地唤着她,不知唤了多久也未见效。他将心一横,张口咬住她的唇,微一用力—— 薄暖终于睁开了眼。舌尖微甜,有血珠子沁了出来。顾渊暗里埋怨自己不知轻重,一下下给她吮吻净了,才抬眸看她:“又魇着了?” 甫一睁眼便是这样旖旎的情状,薄暖血气上脑,险些又晕过去。再定了眸,阁中光景泛白,敞亮的天光下,帝王的怀抱中,噩梦里的那个鬼影似乎完全不能害及她了。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,点了点头,没有多言。 顾渊坐起身来,舒了舒筋骨,又扶她坐起,若不经意地道:“我听聂少君说,燕赵北地近匈奴,沾了不少胡风,尤其是崇信胡巫。” 这话有些突兀,薄暖淡淡地“哦”了一声,语调微微上扬。 顾渊招孙小言进来服侍更衣,一边道:“寒儿也与我说不少次了,你夜中总是受惊,莫不是有人用巫蛊害你?” 薄暖一震,抬起头来,皇帝的神色如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。想起梦中那个女人的话,她忽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,声音都颤抖了起来:“这等事体,玄虚叵测,又容易无中生有,总之我……我是不相信的!” “我也不信。”顾渊定定地说,拍了拍她的手,“我会查清楚的。”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。 薄暖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:“我要回去,我要守着民极!” *** 这日,顾渊特召聂少君于承明殿偏殿议事。 聂少君满脸的不高兴,“听闻陛下将微臣送的坤舆图划花了。” 顾渊一手无意识地把玩着案上的琉璃玉镇子,“不错。” “微臣可没力气再画第二幅。”聂少君扬扬头。 “朕让你查文充仪的死事,你为何迟迟未报?”顾渊却径直插入了话题,剑眉斩截,目光冷彻,直盯着他,好像能将他一眼看穿。 “微臣冤枉啊。”聂少君挠了挠头,“不是臣不报,而是臣查着查着,线索便断了……” “什么线索?”顾渊一抬眉。 “文充仪的尸首……”聂少君为难地道,“原本是停在文国舅府邸上,而后文国舅罢免,自己回了老家,微臣便以为他当是将文充仪也带回去了——谁知却没有。文充仪的灵柩,竟是不翼而飞了。” 顾渊将玉镇子按进了手心里,指甲与清凉的玉质相摩擦,发出刺耳的尖细声响。他的声音低哑,宛如冷云密布的天:“依你看,那人要一具尸首有什么用?” 聂少君摇了摇头,“臣只闻胡地巫风特甚,似乎有驭使恶鬼邪祟之能……但此事太过荒诞无稽,臣亦不甚了了。” “给朕查!”顾渊一拍桌案,厉声,“便从长安城中的胡巫查起!” 作者有话要说:孙小言:陛下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? 顾渊:嗯?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