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起身来,往外走去。 胡巫咬了咬怀中的金子,慢条斯理地道: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 那人身形顿住,“这不是你该问的。” “是的。”胡巫又点了点头,“可是,我拿了金子,也没有命花了。不如多问一句。” 那人笑了,笑声清澈如流水,“你倒有自知之明。” 胡巫抬了抬眼,“你却没有。” 笑声顿住。 “你纵然夺得了天下,也没有命去享受它。”胡巫字正腔圆地说,仿佛一种恶毒的诅咒,其实却不过是平静的预言。这种反差令那人忽然感到反胃:“你闭嘴!” 胡巫叹息了一声。 “大人,你求的太多了,终究是不能全部实现的。” *** 薄暖终于昏昏沉沉地在顾民极床边睡去。顾渊将她抱上了御床,盖好了被褥,而后缓步走了出去。 月色澄明,仿佛亘古不变冷漠的天颜。重重殿宇,森森魅影,纵有灯火照耀,他也看不清楚。 他便安步当车地走到了清合殿。 梅慈得了通报,自眠梦中惊醒过来,匆忙披戴一番便去接驾。初春的月辉冷冷然洒落庭中,帝王玄黑的衣袍映着积雪的光,目中是一种她不能理解的沉痛。 “臣妾……请陛下安。” 皇帝中夜到访,她实在惴惴不已。 顾渊上前一步,剑眉微压,低声道:“是不是你?” 梅慈愕然抬头,“陛下要问什么?” 顾渊突然伸手扣住她的下颌,将她整个人都狼狈地提了起来,目光如刀锋出鞘,呼啸过尖锐的风声,“连太医都不知道,阿暖用安眠的药物,是会杀死孩子的!” 梅慈呆住了。 她的第一反应是辩解——她不知道,她不知道这样会杀死太子;第二反应是哭诉——她是真心为了太子好,只因为她也希望皇后能对阿泽好;然而,再停得半刻,她的心便凉透。 是啊,这世上,还有谁比她更适合做那杀害太子的凶手呢? 她是先帝的宠妃,她的孩子原本可以坐上承明殿里的御座,而这一切,却都被眼前的少年抢去了——不管是为了她的过去还是未来,她要下手杀死顾民极,都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! 她闭上了眼,眼前便浮现出一张言笑晏晏的面孔。他唤她阿慈,他给她温暖,他借了她的手,兵不血刃地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…… 好毒辣的手段,好缜密的计划,好险恶的用心! “朕有两件事情问你。”见她这样态度,顾渊的声音都是颤抖的,“你只需选择回答一件,朕便饶你。” “陛下请讲。”梅慈平静地道。 “你要么告诉我,是谁指使了你。”顾渊咬着牙根,冷漠的月光将他的脸色洗成了惨痛的白,“要么告诉我……还有什么办法……可以救他?” 梅慈目光微恸,抬头,顾渊的眼神里既有无边的痛切,也有无边的希冀。他一定是希望自己选择第二个问题的吧? 可是她却只能摇头。 她连此药可以杀人都并不知晓,又如何知晓救人的法子? 顾渊蓦地趔趄了一步,而后又立刻站直了。寒风侵来,中庭月寂,他悲哀地转过头去。 “你背后的人是谁,你也不肯说么?”他的声音哀沉。 梅慈一字一顿地道:“臣妾自迷心窍,万死不足以蔽妾之辜,请陛下赐妾死罪。” “死?”顾渊突兀地笑了一下,“你们真是出息,一个个都知道拿死来威胁朕。朕难道不知,死是这世上最容易的事情?” 梅慈咬着唇克制泪水,不说话。 顾渊的冷笑仿佛中夜凄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