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晋不知道是谁要害她。 但她知道,单凭一个小小内侍,还不能在这戒备森严的都察院随意出入。 这内侍背后,一定是有人指使的,能将人安插到都察院,应当还是一个权力不小的人。 这宫内是不能待了,“那个人”既然能派内侍进都察院,那么就能派人进宫中各个角落去寻她。 不如撞在巡逻的侍卫手上险中求安? 不行的,苏晋想,指不定哪个侍卫就是一道暗桩,自己撞上去,岂不自投罗网?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要害她的人,大约也是忌惮都察院的,否则他会派人就地动手,而不是毒杀。 既然忌惮都察院,为何又要选在都察院下毒? 她不过一名京师衙门一名知事,若想杀她,趁她在宫外不是更好? 是有甚么事令他非要在此时此刻动手不可了吗? 透支过度的身子已开始不听使唤,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云端,疲累将匿藏在百骸的病痛如拔丝般拽扯出来,渗透到每一寸骨骼血脉中。 可苏晋却顾不上这些,她仔仔细细将从昨日到今晨发生的事回忆了一遍。 昨日清晨,先是任暄来看望她,然后她问周萍讨了刑部手谕进了宫;见了刑部尚书以后,去了詹事府,柳朝明烧掉策论,令她逃过一劫。之后去了朱南羡的王府见了死囚沈奎,回到京师衙门,被赵衍带回都察院。而她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柳朝明。 就在半个时辰前,她对柳朝明说,仕子闹事的背后或许有人指使。 难道“那个人”要杀她,是因为她觉察出了仕子闹事的端倪之处? 这也不对。 苏晋回想起闹事当日,她问那牙白衫子“天皇老子都不管,甚么意思”的时候,那牙白衫子便已动了杀机了。 倘若这就是最重要的,那么闹事之后,她在京师衙门养伤多日,这位背后的人,为何不在当时派人除掉她呢? 一定有甚么更紧要的,被她漏掉了。 脑中有个念头在一瞬间破茧而出——是了,是晁清的案子! 若说这些日子她说了甚么,做了甚么,挡了甚么不该挡的路,只能使晁清的案子了。 且从昨日到今晨,她从朱南羡的府邸打听到了晁清失踪的线索以后,唯一落单的一刻,便是方才柳朝明从值事房离开。 而柳朝明离开不到半刻,那送药的内侍就来了。 这说明,或许有个人,从她去了朱南羡府邸后,就一直盯着她。不,也许更早,从她开始查晁清案子的时候,就开始盯着她了。 既然仕子闹事的案子,背后有人藏着;而晁清失踪的案子,背后也有一个权力不小的人。那么这两桩案子,是否有关系呢? 苏晋觉得自己汲汲追查多日,所有的线索终于在今日穿成了一条线,虽然有许多揣测还有待证实,但她终于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了。 宫阁重重,每一处假山奇石背后都像藏了一个人,苏晋甚至能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。 她绕过一个拐角,眼前有两条路,一条通往承天门,过了承天门便可出宫,可承天门前是一望无垠的轩辕台,她穿过轩辕台,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;第二条路通往宫前苑,那里花树草木丛生,若躲在里头,虽不易被人发现,但却要费时费力地与之周旋。 自己的体力已所剩无几,加之旧伤的剧痛像一只大手,将她的五脏六腑搅得翻天覆地,这么下去,又能与人周旋到几时? 苏晋这么一想,当即就往承天门的方向走去。 她不过一从八品小吏,对方未必会认为她能逃出宫去,不一定在宫外设伏,因此只要能顺利穿过轩辕台,就暂时安全了。 苏晋握手成拳,罢了,且为自己搏一条生路。 朱南羡刚回宫,正自承天门卸了马,远远瞧见轩辕台上,有一人影正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