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祁岳道:“听说是为十三奔忙,一下值便去各部各院的老臣处,请他们联名上书为十三请命,让他主持朝政。”他说到这里,兀自一愣,“难道不是?” “是。”朱沢微道,“但这只是一个幌子。” 他冷笑着道:“本王算是瞧明白了,苏时雨其实老早就盯上了这刑部侍郎的位子,也知道内阁那群老不死为顾着保命,必不敢为朱南羡出声。每日廷议一提起东宫,他们一脸愧色本王看在眼里,他苏时雨也看在眼里。 “苏时雨便借着他们这个当□□又想立牌坊的心思,挨个登门造访,请他们为朱南羡上书,等将他们说得满心愧疚难当之时,忽然退一步,说,‘你们不上书也罢,三月的月选,你等选我苏晋为刑部侍郎,我以刑部之名代各位大学士上书,也算你们对得起大随正统了。’那群老不死的自然觉得这样好,这样两全其美,因此今日全都选了他!” 朱祁岳道:“这么说来,苏时雨走访这许多衙司,只是为混淆视听,叫人以为他在鼓动群臣为东宫上书,实际上她真正想走访的只是内阁这几名大学士,是为了让他们票选他为刑部侍郎?” 朱沢微看了朱祁岳一眼,自一旁椅凳上坐下,半晌沉声道:“也不该怪曾友谅,这个苏时雨与朱南羡实在走得太近,几回以命相护,堪称生死之交,连本王都以为他此番愿为东宫上书实属理所应当。”说着又道,“且他手上居然还握着任暄当年为朱十四朱十七操持代写事宜的证据,被都察院一个叫翟迪的御史呈到了奉天殿上。刑部侍郎本就要选恪守律法之人,本王原还可以用苏晋任御史未满三年,资历不够为由筛了他,任暄出了这样的事,刑部左侍郎的位子只能是苏时雨的了。” 他说到这里,隔着窗扉一脸阴沉沉地望着东宫方向:“也不知这朱南羡除了坦荡一些外有何过人之处,沈青樾苏时雨这样的人竟都肯为他所用。”想了想,忽地又吁了口气,缓缓地道:“苏时雨去刑部也好,日后没了柳昀庇护,本王要动手也容易些。这样的人,既不愿跟着本王,也只有杀了。” 外间天色已晚,朱祁岳想到前几日,东宫的付统领传人来回禀说朱南羡想见自己一面,言语中又提及他思念父皇,难以入眠,本想跟朱沢微请个命,让朱南羡去明华宫一趟,但眼下看朱沢微一脸怒意未褪,竟也不便提了。 朱祁岳心中一直对朱南羡有愧,不求他原谅,哪怕能如昔日一般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,左思右想之间,心中便生了一个念头,于是对朱沢微道:“明日清明节,七哥一早便要去皇陵么?” 朱沢微还在思量苏晋的事,听他这么问,只淡淡“嗯”了一声道:“虽说祖上的坟都在凤阳,父皇也没个要迁来应天皇陵的意思,怕动了风水,不吉利,但既是清明,规矩还是要有的。” 朱祁岳于是拱手与朱沢微一揖,请罪道:“七哥,明日我便不随你去皇陵了,寰寰今日方至京师,一路辛劳,明日恰是清明休沐,我想在府里陪陪她。” 朱沢微应道:“随你。” 春夜月朗星稀,朱祁岳从朱沢微的殿阁中退出来,便一路往东宫去了。进得内殿,只见朱南羡独坐于廊檐下,眸色沉沉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 朱祁岳唤了声:“十三。”见他没动静,走近了几步又道:“你要见我?” 朱南羡这才撑着膝头站起身,径自走向院中的一个鹰扬卫,说道:“把你的佩剑给本王。” 那名鹰扬卫迟疑地看向朱祁岳,朱祁岳一点头:“给他。” 得剑在手,朱南羡拔剑而出,将剑鞘扔在地上,抬目看向朱祁岳:“十二,你我打一场。” 朱祁岳原还犹疑,又听得朱南羡道:“怎么,不敢?” 他便伸手扶上腰间“青崖”:“好,打一场!” 鹰扬卫的剑是黑铁所铸,虽也刚利,却比不过朱祁岳手中被血火淬过两次的“青崖”。朱南羡惯用刀,但他的剑技与朱祁岳一样出自曹将军,以快著称。 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