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府尹大人到了。 遥遥一片火色行来,苏晋一看,竟有几十名官兵。 那头覃照林已与江家几个护院把江旧同等人抢上马车了,挥鞭之声一起,苏晋再不迟疑,当下道:“田叔!” 田叔应道:“好!”驾着马车从暮色里冲出来,唤了声:“南护院!” 朱南羡会意,也顾不上姚有材,一挥刀杀退一干衙差,顷刻带着云熙与梳香冲过去。 身后燃起烈烈火光与动天的喊杀声,更远处有千桃万梨琳琅,有花朝春夜,水岸两头对歌儿的悠长小调,但他只顾得上身边这个好不容易才寻来的家人。 马车没停,只是放慢速度。 他一边让梳香上马车,一边抱起麟儿往车上公子手里递。 时间紧迫,交错的一瞬,两人都在说话。 朱南羡道:“你们先走,我断后,一定要保护好——” 苏晋道:“我们会把车赶到阜南水案,那里热闹,他们不敢——” 可话没说话,两人都戛然止住。 明月一下探出云头,洒下清淡的晖,恰恰跌落在他的眼,也跌落在她的眼,可马车却没停,越走越快,往前疾奔。 第225章 二二五章 前方是暮色, 是长街, 是千花灼眼,水上浮灯的花朝夜。 后面是追兵, 是喊杀, 是刀光剑影和他。 马车疾行,苏晋茫然地坐着,脑中空空只余永济元年十二月的沉朽宫楼,骨里埋雪,心头坠火, 她想回头望, 又觉不够,只手攀住车辕,没头没尾交代一句:“走, 千万别停。”纵身就往下跳。 朱南羡一时间也忘了该与追兵们周旋,见马车远去,拼了命地追,追到一半,却见一个身影自车上跳下,摔在道旁打了两个滚,顾不上疼,兀自爬起来, 朝他奔来。 真的是他。 离朱南羡还有十步, 苏晋顿住脚。 饶是他蒙着面, 那身姿她不会忘, 那双眼她也不会忘,眸中有湖光山色,她的日月星光。 此时重逢,方知已一别经年。 可有什么关系呢? 只要相隔不是生死天堑,漫漫岁月亦能在刻骨相思中化作细水流长。 苏晋张了张口,想唤他,还没发出声音,眼眶一热,一滴泪就落下来。 她又想笑,原来这便叫作欲语泪先流。 “把这二人通通抓起来!”那头,胡县令与府尹都不依不饶。 朱南羡这才想起还有追兵,先苏晋一步反应过来,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,将她护去身后,手中刀提挽纵劈,杀退几个衙差,又回头看她,目色灼灼:“你先走,我帮你挡着。” 可苏晋听得这一句“先走”,整个人微微一颤,另一只手也扶上他的手臂,握牢,然后抿紧唇,摇了摇头。 朱南羡一愣,她这副样子,就像要任着性,赖定他似的。 却从她清透的目光中读了个透彻明白。 她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,他“死而复生”,她害怕再一走,他就消失了,她要上哪里去找? 朱南羡一下笑了,点了点头,温声应了句:“好,那你跟着我。” 衙差们已围了上来,巷口的路被堵了,再要从那里逃是不成了。 敌众我寡,唯有一击制胜。 朱南羡四下望去,他是统过三军,坐镇过天下的人,不过几十个没章法的小喽啰,还难不倒他。 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