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此。”李绩颔首,笑笑,“无怪乎。在胡地,如女君这般的人亦是不多。”说罢,对她一礼,转身返回宅中。 徽妍讶然,看着他身影消失,不禁细想起这话来。 我这般人么…… 马车走起来,夕照的光影透过车窗,辘辘交错。 徽妍忽而想起过去,还有今日种种,心中亦不禁自嘲。 是啊,她被迫去匈奴八年,回来得罪了皇帝,还不顾身份,偷偷去经商……也许她这般人,看起来的确是不知好歹,世间少有呢。 不知是不是真的伤了风,徽妍当夜,有些头疼。 王缪勒令她在家歇息,谁来请也不得出门。徽妍自己也有心事,规矩从命,安安分分地待了两日。 曹谦办事很得力,素缣按时从弘农抵达了长安,徽妍亲自去看,品质与从前无异。李绩看了货,也很是满意,爽快地按照契书所议,付了部分本钱。 “李君何时出发?”签下了契书之后,徽妍问。 “还须买些浆食,端午前就走。” 徽妍知道胡人们不过端午,天气已经热起来,旅途艰苦,须赶在酷暑来临之前越过那些气候难捱的地方。 说了些祝福保重的话之后,徽妍也不多耽搁,告辞离去。 才登车,李绩忽然叫住她。 只见他走过来,似犹豫了一下,拿出一块黄澄澄的物什,交给她,“此物,赠与女君。” 徽妍接过来,却见是一块虎魄,不大,却晶莹透亮,里面还有一只小虫,白色的翅膀似素纱一般,看着很漂亮。 “这……” “这是我上回在西域得的,不贵,但觉得好看便买了。”李绩挠挠头,“那些商人说,虎魄有精气,可保平安。” 徽妍看着他,笑笑,“如此,李君长途跋涉,当比我更须此物才是。” “我还有。”李绩道,“女君收好!”说罢,看她一眼,也不等她多说,便走开了。 “李君……”徽妍无法,只得大声道,“多谢!” 李绩头也不回,挥挥手,消失在街市的人潮之中。 事情办完,徽妍也不再逗留,隔天便收拾物什,打算回弘农。 可王缪忽然拿着一块木牍来,得意洋洋地递给徽妍,“你看。” 徽妍接过,只见那牍上的字迹是戚氏的。她说,徽妍既然身体不适,路上恐又生病,不急着回去也好,留到端午之后无妨。 “这是……”徽妍愕然地看向王缪。 “还不明白?”王缪嗔她一眼,将她手里叠着的衣衫拿走,“母亲都说了,不急着回去,端午那日,你要随我等入宫!” **************** 端午将至。 长安连续晴了几日,殿外的蝉鸣已经聒噪。皇帝饮水时觉得嘴角疼,取了铜镜来看,却是起了泡。 医官奉了诏,忙来为皇帝看了,写了方子给宫人。 “陛下这是天热,心火太大。”医官道,“又疏于歇息,故而生了口疮。” 口疮?医官走后,皇帝又看了看铜镜,只见嘴角泛着一点红,好像用过膳之后不曾擦干净。他端详片刻,嫌弃地将铜镜丢在一边。 广平侯杜焘奉诏来与皇帝下棋,在一旁见得这般,微微扬眉。 皇帝这两天,确实有些心火大,或者说,不寻常。 皇帝从不主动找人喝酒,但几日前,他宿在明光宫,忽然把杜焘叫了去,面前摆着几尊新丰酒,不喝完谁也别走。杜焘爱喝酒,有人相邀从不拒绝,但与皇帝喝得宿醉,是头一回。 那时杜焘直觉皇帝有心事,而是不同于往常的心事。 皇帝其实是个喜好玩乐的人,但他从不会让自己失于把控,像酒后胡言这种事,一向是杜焘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