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皇帝道,却无讶色。 郅师耆看着他,忽然起身,正色向皇帝一拜,“皇帝陛下,我对王女史倾心已久,欲以女史为右日逐王妃,请皇帝陛下恩准!” 帐中忽而一片安静。 皇帝亦盯着郅师耆,未料到郅师耆会突然说出这话,面色变了几变。少顷,看着他,却是淡淡一笑。 “右日逐王,欲求娶王女史?”他问。 “正是!” “朕不许。”他语气淡淡。 郅师似乎也不曾料到他会这般回答,愣了愣,急道,“为何?” “不为何,”皇帝冷笑,不紧不慢,“王女史乃朕朝中女官,非和亲之女。朕此来漠北乃为接回外甥,而非为殿下婚事。”说罢,对众人吩咐,“散议。” 他起身,看也不看一脸复杂不定的郅师耆,往帐外走去。 ***************** 帐外,汉军的将士们虽然奔劳一日,却仍精神抖擞,围坐在篝火边上,一边吃着糗粮一边聊着白日里的战事,还有人唱起歌来。 皇帝在军士们当中走了走,又探望了伤者,幸而伤都不重,不致掉队。还有十几名死者,尸骸带不走,只能就地掩埋。皇帝吩咐将官们妥善处理后事,表记功勋。又召见了死者们的同乡,温言鼓励了几句,让他们将遗物带回,交与死去军士的家人。 徽妍坐在一处火堆旁,用勺子搅着铜釜中的肉汤。 身后,蒲那与从音并排躺着,身上裹着厚毛毡,睡得香甜。他们毕竟年幼,体力远不及成人。看得出他们许多日不曾睡好,才停下歇息,他们就呼呼睡了过去,连食物的香味也无法唤醒。 徽妍不时回头瞅瞅他们,颊边带着笑影。 没多久,郅师耆忽而来到,一声不吭地在她身旁坐下。 徽妍见他面色不豫,讶然,“王子怎么了?” 郅师耆盯着她,张张口,却没说话。未几,他拿起一只碗,从釜中盛一碗肉汤。 徽妍看他动作太大,把一些汤汁都洒了出来,忙道,“慢些……” 这时,不远处传来军士的欢笑声。却见是皇帝正与他们说话,人人脸上皆喜气洋洋。 “……陛下真好。”附近,两名军士说着话,皆称赞。 “好什么,妇人一般。”郅师耆喝着肉汤,不屑地用匈奴语道。 他说话一向没轻没重,徽妍瞪他一眼,往他的碗里再添一勺肉汤,示意他说话小心。 “王子莫胡说。”徽妍道,“陛下是体恤军士,温厚待人。” “温厚?”郅师耆忽然看着她,意味深长,“他待你也甚和善,是么?” 徽妍一怔。 她瞅了郅师耆一眼,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,将勺子搅着釜中肉汤,“陛下待谁人都不错。” 郅师耆冷冷道:“王徽妍,我待你也和善,却从不见你这般夸我!” 徽妍啼笑皆非,看着郅师耆,觉得他此时真是有些怪异,“王子,可是出了何事?” 郅师耆神色不定,张了张嘴,正待说话,却忽而打住。 徽妍顺着他目光看去,却见皇帝朝这边走了过来。 周围的军士纷纷向皇帝见礼,徽妍亦放下勺子,站起身。 “陛下……”她才要行礼,皇帝瞅了瞅熟睡的蒲那和从音,摆摆手让她免礼。 再看向郅师耆,目光相对,郅师耆神色无波,片刻,向他行了个胡礼。 皇帝对他一颔首,却看看蒲那和从音,向徽妍低低道,“王子与居次如何?往朔方道路仍远,一路都是骑马,受得了么?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