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 皇帝继续道,“论人品,朕比他好多了。那崔氏公子被宠得无法无天,上月还在闹事中寻衅。知他根底的无人敢把女儿嫁过去,故而拖到三十也娶不上新妇,那门亲事,你让你母亲速速回绝了是正经。” 徽妍哭笑不得。 堂堂天子,天知道这一副乡间市井的嚼舌口吻是怎么从他嘴里出来的,这个皇帝除了日理万机还要关心哪家流氓要娶妇么?真是太操心了。 徽妍想着,心思却是一转。 “回不回绝,那是母亲的事。”徽妍不以为意,“崔氏公子虽不成器,在弘农却算得上佳门第。妾不会做羹,亦不知陛下喜好之食,过两日陛下若是觉得娶妾不妥,妾回弘农亦还能有个归宿。” 皇帝愣了愣,听出她言语所指。 “还说今日不是为了窦氏?”他好气又好笑,神色却认真起来,“当年朕奉先帝之名,娶窦妃为妻,她临终时,担忧父母孤老无依,求朕照拂。你亦知晓当年之事,窦妃去世后,朕便去了羌地平叛,偏僻苦寒,不亚于匈奴。而除杜氏之外,当年还会牵挂关怀朕的,便只有窦氏。故而朕登基之后,将窦氏封侯,奉养厚待。侯夫人一向待朕甚好,窦妃在世时,亲手做些衣食送来便是常事,今日亦如此。至于侯夫人有意让侯女入宫之事,她年节时便曾提过,朕未应允。” 徽妍无言以对,却仍不觉释怀,酸溜溜地小声道,“侯夫人这般好,陛下何不再续前缘。” “朕娶的是皇后,又不是皇后的母亲。”皇帝不以为然,“朕已经娶过一次不爱之人,莫非还要娶第二次?” 心忽而被撞了一下,徽妍看着皇帝,心底登时升起一股甜甜的感觉来。 “朕与窦氏之事,便是这般。”皇帝的口气不容置疑,眼神忽而一闪,道,“如今,那崔氏公子你也莫想了。” “为何?”徽妍问。 皇帝一副得逞之态,“你在宫中跟过了朕,谁家还敢要你?” 徽妍讶然,片刻,也毫不示弱地眨眨眼,“那可未必,妾不嫁人亦无妨。” 皇帝讶然。 徽妍不紧不慢道:“妾家中也算殷实之户,回中原之时,妾便已经想好,若寻不到合意之人,留在家中服侍母亲照顾侄儿侄女,亦是大善。” 皇帝听了,微微眯起眼,忽而佯怒道,“你这女子!”说着,将手在她腰上掐了掐。 徽妍痒得笑起来,忙去掰她的手。 皇帝却不放,两手一起呵她的痒,徽妍笑得倒在榻上,连声求饶,“……陛下莫再……陛下!哈哈哈哈……” 声音音乐传出殿外,廊下侍立的宫人面面相觑,忽而红了脸,交换着暧昧的眼神。 徐恩轻咳一声,朝她们挥挥手,“都下去,不可与人胡说。” 宫人们忙应下,趋着小步离去。 徐恩瞅一眼殿内透出的光照,四下里望了望,又轻咳了咳。 陛下,隔壁还有小童,收敛些啊陛下…… 直到徽妍快笑岔气了,皇帝才收住手。 “说好。”皇帝拥着她,亲吻着她的耳垂,在她耳边道,声音半是威胁半是迷魅,“不然便再来一次。” 徽妍忙死死抵着他的手,转头看着他,目光盈盈。 “陛下是在问妾愿不愿意?”她神色狡黠,“妾可说不愿么?” “自是不可。”皇帝斩钉截铁,笑意从容,低低道,“不过卿亲口说愿意,便是皆大欢喜。” 徽妍就知道是这样,无奈一笑,在榻上坐起来。 “陛下方才说,不娶不爱之人?”她问。 皇帝亦起身,正襟危坐,仿佛方才无事发生过,“正是。” 徽妍想了想:“妾若答应了陛下,陛下可否也答应妾一事?” 皇帝微微扬眉:“何事?” 徽妍注视着他,道,“陛下答应妾,若将来情意生变,互不可为怨怼煎熬之事。” 皇帝才提箸,闻言怔了怔,看向她。 “何意?”皇帝意味深长,“你我第一日谈情,却要说到无情之时?” 徽妍弯弯唇角,理直气壮,“陛下行军征战,治国定策,都会将最坏之事纳入筹划;此事关乎陛下与妾终身,自当也该如此。” 皇帝只觉有趣,“哦?何谓情意生变?何谓怨怼煎熬?” “情意生变,自是陛下爱上了他人。”徽妍道,“怨怼煎熬,便是陛下爱上了他人,又待妾不冷不热。陛下知道妾本寡德之人,必定日夜难安,哭泣吵闹。” 皇帝想了想:“便是说,朕不可再爱上他人?” 徽妍不置可否,却温柔一笑,“妾是为陛下着想。陛下若以妾为后,此事传出去,只怕有辱陛下声威,故而还是先商议为好。” 分明师威逼,何来商议。皇帝看着她,只觉啼笑皆非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