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寻常节令,宫中的礼节不多。皇帝沐浴更衣,往宫中的庙观中拜谒。按照平日礼俗,外戚亲贵们也要进宫拜见皇帝和后妃。不够皇帝暂无后宫,外戚也只有杜氏和窦氏两家,略显冷清。 杜玄和杜焘一早九到了未央宫。 杜玄因得皇帝将要立后之事,近来精神极好。不过杜焘则略显沮丧,皇帝已经听说,杜玄拿着自己这个外甥都要娶妇的事,每日将杜焘骂一顿。杜焘苦恼不已,却担心杜玄身体不敢离府,只得每日受着。 不出所料,杜玄坐下来,先向皇帝问了一遍六礼诸事进行如何,然后,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杜焘,还求皇帝看着哪家女子贤惠又不嫌弃,万万要做主给他的不肖子撮合,只要是良家子,杜玄别无所求。 皇帝瞥一眼苦笑的杜焘,安慰几句杜玄,一口应下。 没多久,内侍来报,怀恩侯府一家来到。 自从上次窦芸在皇帝面前失仪,他就没有再见过她。后来宜春苑的寿筵上,纪氏曾对戚氏言语无礼的事,皇帝也曾耳闻。但皇帝与他们终究有旧日情分在,平和待之,过不再提。怀恩侯得了皇帝仲秋觐见的许可之后,高悬的心亦放下,带着妻女入宫,探望皇帝。 纪氏和窦芸衣着鲜丽,与往日无异。经过前事,又有窦诚苦劝,纪氏亦知晓女儿立后之事无望,终是认命。这些日子,她见了不少人,将窦芸待嫁之事说出去,欲为她寻一门好亲事。但看来看去,皆无十分合意之人。从前那些来示好,她也觉得不错的人家,如今却通通没了回应。而她听说,王氏那边未嫁的女儿,最近则多了许多登门提亲的贵人。心中自然知晓是何因由,纪氏纵然仍不甘心,却也无法。 今日入宫,纪氏除了要拜见皇帝,还有一事,就是再问问他上次提过的博阳侯长子。她打探过,这位公子确是才貌双全,且身为嗣子,将来可继承博阳侯爵位,窦芸嫁过去,便是稳妥的侯夫人。看来看去,如今,也只有这家最得纪氏心意。 拜见皇帝之时,纪氏见皇帝待他们一家仍如从前,心中欣喜。再瞅瞅窦芸,只见她面色平静,华美的衣饰下,却没有了往日的娇憨活泼。 纪氏心中不禁叹气。 窦芸对皇帝的心思,她是早就知晓的。这些年,她为了成全女儿心愿,也为了自己,一直努力着。可结果如此,谁也无能为力。上次探望了杜玄之后,窦芸在家中又是痛哭了许多日,而后,却忽而自己走出来,对纪氏说,她想去散心。 纪氏和窦诚皆心疼女儿,只要她好好的,什么不答应。从那以后,窦芸几乎每日都会出门,有时是与友人游玩,有时却不知是做甚,纪氏与窦诚也不敢多问,只从从人嘴里得知,她都在长安城中游逛。 “君侯,夫人,近来可安好?”见礼过后,皇帝道。 窦诚和纪氏忙行礼应下。 皇帝让内侍赏赐玉帛,又看向窦芸。 “侯女亦多日不见。”他说,“今日得见侯女,朕甚慰。” 窦芸望着皇帝,少顷,微笑,向他伏拜一礼,“妾伏惟陛下身体康健。” 皇帝答过,一如寻常。 众人往未央宫的庙观中而去,祭祀神祗,祈了福。待得再回来,皇帝令徐恩在宣室殿设宴,款待杜氏与窦氏两家,自己则先回漪兰殿更衣。 自从徽妍来到宫中,皇帝的起居之事,有一半移到了漪兰殿,如今亦然。 他走近路,从侧边宫门而入,才走过一处转角,忽然,一名内侍匆匆前来,差点与皇帝撞了个满怀。 哗啦一声,内侍怀中的一个包袱落地散开,许多物什滚出来。 “怎如此莽撞!竟冲撞圣驾!”皇帝身旁的侍卫斥道。 那内侍面色刷白,忙跪地伏拜。 皇帝却不言语,将脚下一样物件拾起,看了看,觉得眼熟,忽而想起来,这是徽妍从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