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,他的唇角虽然勾勒出一抹笑,可是目光却是凛冽到了极致。 苏杭也容不得多想,更再顾不得他身为苏家家主的威严,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的拔腿就跑。 苏逸的目光一冷,也没去追,直接抬脚一踩摆在苏琦墓碑前的一尊酒壶。 酒壶碎裂成渣,他又是足尖一挑,选中了其中最锋利的一块碎片朝苏杭仓惶逃奔中的背影踢去。 那里的一套酒壶和酒盅也不知道摆放了多久,里面的酒水早就风干了,碎瓷片上却隐约似是凝结了一点儿青灰色的粉末,不知道是不是散落的灰尘。 身后风声突至,锋利的碎瓷稳稳插入苏杭的背心。 他脚下一个踉跄,扑倒在地。 因为碎瓷片是整个没入了身体,倒是不怎么见血。 苏杭趴在地上,抬手费力的一模,却赫然发现伤口渗出来的血丝是暗红色。 “你——”他愤然回头,再不敢多动一下。 苏逸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,道:“一点小毒,拿来杀人足够了,毒性也不慢,你不会死的太辛苦的!” 毒素在血液里扩散,苏杭的脸上也开始隐隐泛起死灰色。 他终也还是怕死的,踉跄着转身又扑了回来,咬牙道: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当年那事都过去那么久了,你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?有什么条件你但说无妨,犯不着玩这样欲拒还迎的把戏,我不吃这一套!” 苏逸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,却是举步朝留在稍远处的马匹走去。 “苏逸!”苏杭踉跄抢着一步过去拦住了他。 两个人近距离的对视,苏逸便是轻缓的笑了出来,“你知道我是为什么,如果但凡还有一丁点儿的骨气的话,就还是给自己留几分脸面吧!” “你——”苏杭看着他,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,可是自己命在旦夕,也完全由不得他去耍狠,最后他便像是突然破罐子破摔了一样,恶狠狠的一甩袖道:“就算当初苏琦不死,苏家的家主也轮不到你来做,我承认后面这些年是我薄待了你,可就算是苏琦不死,你觉得你又会得到什么下场?苏家的继承人就只能有一个而已,你和苏霖都排在他前头,老爷子那时候是铁了心的要扶持他上位,京城那边又压着折子不肯批复,后面会发生么什么事难道你不清楚吗?说到底,如果他不死,你和苏霖后面就统统都得要给他让路。我承认我的手段是有欠缺着光明磊落,可是你那时候还小,你祖父的脾气我却是比你清楚的,他既然选定了老三,那么这就是不可变更的事实。相对而言,最起码,我没有要你的命!” “可是你却让我亲手去要了三弟的命!”苏逸突然大声说道,他的声音突然拔高,带了锐利的锋芒,脸上表情虽然镇定如斯,额头上隐隐跳动的青筋却还是暴露了他此时起伏不定的心绪。 一直事不关己站在旁边的适容闻言,终是有所动容,下意识微微绷直了身子—— 苏瑾让的为人她多少探知了一些,那的确是个十分坚韧又有主见和气魄的人,当年他既然选定了苏琦作为继承人,如果皇帝会以立长不立幼为名反驳,他为了替孙子铺路,说是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也不无可能。 而苏琦的死—— 到了现在,即便是皇帝也以为是苏杭父子做了恶,嫁祸给苏逸的。 可苏逸却说,苏琦是他杀的? 苏杭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心虚的情绪,却还是语气强硬道: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,当初若是你先做了垫脚石被人一脚踢开,现在你又哪里有命站在这里来质问我?” “好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!”苏逸突然狠狠的闭了下眼,而重新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眼底的神色又是清冷一片,凉凉道:“所以今天风水轮流,你要做了我的垫脚石,也就别觉得冤屈了。” 当年的那段往事,他一直不提,却也也一直不能淡忘。 那时候他虽然还小,可是后面逐渐了解了苏瑾让的生平之后—— 他承认,苏杭的话都是真的,当年如果皇帝一定要压着不准苏琦承袭爵位的话,苏瑾让极有可能使用非常手段来促成此事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