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在一家人都在吃早饭的时候,忽然外面有拍门声。李妈妈放下手里的面碗,拿围裙擦了擦手,高声道:“来开门了!” 走到大门前,抽开门闩,嘀嘀咕咕:“是谁啊,这个时候过来?” 这正是吃早饭的时候,稍微懂点规矩的人都不会是这个时间登门。一个是太早了,另一个是人家正吃早饭呢,这是招待你啊,还是不招待你?委实给人出难题。 打开门一看,是一个三十多岁,不上四十岁的妇女。一身青布衣,头发用蓝花布头巾包着,风尘仆仆。不过从面目轮廓灯大概能看出,她年轻时候也应该是个俊秀姐儿。 她身边还带着两个十三四岁上下的女孩子,穿着碎花衣裙,和她一样也是风尘仆仆的,眉梢眼角还有一些疲惫。看样子,似乎是母女的关系。 青布衣的妇女,紧了紧肩上的包袱,满怀期待问道:“这是赵家么?” 李妈妈不知道她是什么人,在这条街上也是从没见过的。一时不敢确定,迟疑道:“这家是姓赵,只不过不晓得夫人是什么人。” 那妇女一时喜上眉梢,不过没有欢喜多久,又有两行泪流了下来:“嗳!可算是找到了,月娥、雪梅,还不快叫舅妈!” 两个女孩子微微福身:“舅妈好!” 这可把李妈妈唬了一跳,赶紧侧过身子躲开这一礼,道:“夫人弄错了,我是这家做粗活的婆子,可不敢受礼。” 这时候王氏才觉得门口动静不对,大声问道:“李妈妈,是谁上门来了?” 李妈妈本来在左右为难,听王氏这样说,便道:“不认得,只是人说是太太家的亲戚!” 李妈妈显然把这母子三人当作是来打秋风的亲戚了,或许是赵家那个远房吧——如今赵莺莺一家日子越过越红火,偶尔确实会有一些亲戚来上门。赵家的有,方家的也有。 “那就快请进来!”王氏显然和李妈妈想的一样。而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待客,不管怎么说都是亲戚呢,虽然打秋风这档子事儿没什么人喜欢。 那青布衣的妇人才知道自己是弄错人了,心中暗自责怪自己:这妇女面相如此老成,怎么会错认成三哥的浑家,自己实在是太粗心。 只不过她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,只赶紧拉着两个女儿走进赵家。 这时候赵家本在吃早饭的一家人都停了筷子,有客人在场还扒着吃的不放,那也太失礼了。于是推开碗,都看向了院子里走来的母女三人。 几个孩子倒还好,王氏恍若未觉有什么不对。只有方婆子和赵吉猛然站起身来,方婆子擦了擦眼似乎是不敢相信:“二丫头,二丫头?是你吗?” 那妇女也是满脸的泪痕:“娘,是我,是不孝女回来了!” 说着带着两个女孩子猛然扑倒在方婆子跟前。 “这是怎么回事儿啊?”赵莺莺一面瞟着正房堂屋,一边问王氏。 刚才那带着两个女孩子的妇女可是把赵莺莺赵芹芹等孩子吓了一跳,赵莺莺只能从祖母和父亲的称呼推断,那是自家亲姑姑。可是自家亲姑姑她是见过的,只有嫁到镇江去的大姑,实在不是这个样子的。 两边哭了一阵,王氏看出一些意思,便把孩子们都带走。让方婆子母子二人和那妇女好好说话。 赵莺莺心里疑惑,也只能问王氏了。 王氏叹了一口气道:“你年纪小不知道,等你懂事的时候,这件事早就没什么人提起了。” 事情说起来已经是快二十年的往事了,那时候王氏甚至都还没有嫁到赵家。当时赵吉有个十六岁的小妹,这个小妹闺名叫赵嘉。因为生的得人意,又是家里最小的,平常不免多骄纵一些。 方婆子也宝贵她,到了十六岁,求亲者颇多,只不过方婆子一直不满意,便一直没有定下来。谁能想到这样骄纵长大的小姑娘却心大的很,不晓得是哪一回市场上买东西,遇到了个鲁地来卖棉花的棉花客,一来二去竟然好上了。 鲁地盛产棉花,生产的棉花不只是供应鲁地本身织棉布,也会贩卖到南边来。扬州、苏州等都是他们的去处。特别是松江一带,更是每年络绎不绝的棉花客往来。要是没有他们,松江甲天下的棉布又如何能生产的出来——松江号称衣被天下,天下有将尽一半的棉布从这里出产,只靠本地的棉花,那是远远不够的。 这样的棉花客也有富甲一方的,不过和赵嘉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