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中的那位小姐,她给心上人写了一首藏头露尾的表白诗,却迟迟没有等来回音,因此心中很有一番苦楚和纠结,担心那少年郎瞧不上自己。 台上青衣芙蓉钗的小姐一甩水袖,一方丝帕半遮了娇颜,跟着丝竹和琵琶的拍子,细声细调地唱道:“香尘芳径过庭院,落花流水愁无限,痴痴缠缠惹人恋,酸酸楚楚无人怨……” 傅铮言没上过私塾,也从来不会认字,他其实根本听不懂园子里的人在唱什么,却还是兴味盎然地问丹华,“喜欢听吗?” 丹华捡了一根树枝,握在手里转了转,她侧着脸看向傅铮言,反过来问道:“你从前听过这出戏吗?” “听过。”傅铮言诚实的答道:“但是听不大懂,只知道最后有一个好结局。” “好结局到什么地方?”丹华拢起衣袖,又伸手扶了扶发髻,有些严肃地正色道:“你别回答,让我来猜猜。是不是到这位小姐和那位少爷成亲的地方,这出戏就唱完了?” 傅铮言点点头,心悦诚服地望着丹华。 丹华用手中树枝戳了戳墙,抬起脸看着墙头道:“依我看,这出戏并没有一个好结局呀。戏里的小姐心中念着的都是那个少爷,可那少爷接了她亲手送来的信笺,却只是当成一个玩笑,甚至拿到酒场上当做笑料……他从一开始就这样不珍惜她,往后即便成了亲,也不一定能待她多好。” 傅铮言沉默了一会儿,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,最终,他扶着墙问道:“你想看他们唱戏的样子吗?” 丹华点头,又有些狐疑,“你能让我们两个都进去吗?” 傅铮言拍了拍自己的肩,答道:“你站在我的肩膀上,就能看到里面的人唱戏了。” 丹华扭头就走,顺便扔了手中树枝,额前的碎发被冷风吹得微乱,白嫩的小脸却是红扑扑的。 她道:“我见你走路都有些晃,怎么受得了我站在你的肩上。” 傅铮言抬步跟了过去,“没事,你看起来很轻。”他口舌笨拙,说不出别的话,只低声唤道:“丹华……” 丹华转过身,却见傅铮言从怀中掏出那两块藏了半日的饼,小心翼翼递到她手上,“你觉得饿吗?”他搓了一下冻疮发痒的双手,薄削的唇线绷紧,又道了一声:“这饼我一直捂在衣服里,还没凉。你想回家,就在路上吃吧。” 丹华的手中握着那两块饼,她握得很用力,说话的声音却很轻:“谁说我要回家了?” 黄昏时分,丹华站在墙边听完了整出戏,她虽然看不见墙那边唱戏的花旦有多美,也猜不出翻跟斗的武生有多厉害,却不觉得有任何遗憾。 “你看过戏吗?”傅铮言问道。 “没有。”丹华低头咬了一口烧饼,等到全部嚼完咽下去,才开口接着道:“因为我后娘不喜欢看戏,所以宫里没有戏班子。” 她这话说出来,才恍然觉得自己说漏了嘴。 傅铮言有些呆愣,他缓了一会神,低低问道:“你说的宫里,指的是王宫吗?” 丹华没有回答。 此时广阔的天幕已暗,栖在树上的鸦雀振翅飞走,渐渐有细末般的小雪降下,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惊破长空,隐约还有禁卫军开道的号角声响。 傅铮言听不清到底有多少匹马正在往这里奔来,他急忙拉过丹华的手,想带着她离开这个地方,却在这一瞬发现她的手滑嫩到不可思议。 丹华抽回了手,“现在跑也来不及了。”她捧着烧饼,抬眸看着远方,“其实回去也挺好的,不用偷别人的东西吃,还有睡觉和洗澡的地方。” 纷飞的白雪不知不觉落了一地。 一匹产自西域的壮硕骏马停在了傅铮言和丹华面前,马背上坐着一个戎装铠甲的男人,神情无比端庄严肃,正是定京城内的禁卫军统领。 禁卫军统领的身后,跟着一队同样戎装铠甲的人马,皆是选自禁卫军大营里的精兵。 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脱离了傅铮言所能想象的范围。 就在下一刻,禁卫军统领翻身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