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相交甚久,彼此脾性了然。百里川对出云子的厚脸皮习以为常,报以淡淡一笑,继续一人默默地饮着酒。 出云子见百里川心不在焉,取笑道:“怎地?莫非为情所困,这才借酒遣怀……”他自己摸出一坛酒,不管不顾地畅饮起来。 百里川老脸微赧,放下酒坛子,说道:“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如今九州门势头太劲,只怕物极必反。且林一去向不明……” “哎呀……”出云子摸了一把嘴上酒水,浑不在意地说道:“有吴先生等一干仙道高手,足以与界外分庭抗礼。而林兄弟依旧是岿然不动,必定是有所计较,稍安勿躁啦……”他稍稍倾斜身子,故作神秘地又道:“林兄弟一体三修,你怎知他没留下分身镇守天门山?仙奴与尘子如此安分守己,还用多想吗!他任我大发横财而坐视不管,你又何必多虑呢……” 百里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神色轻松了许多,说道:“罢了!或许是我多虑了……”而他话语未落,又禁不住轻叹了一声。 出云子却是颇为痛快地长出一口酒气,两眼盯着百里川嘿嘿笑道:“你如今子孙满堂,理当快活逍遥才是,缘何又长吁短叹,叫我这鳏寡孤独之人如何自处……” “惭愧……”百里川摆摆手,歉然一笑,说道:“尘缘难了,羁绊多多,有损心境啊!倒是你的洒脱超然,令人钦羡……”他不想接着说下去,而是话语一转,问道:“我等离开九州已有七八百年之久,可曾想过回转……” “回去作甚?”出云子倒是干脆。 百里川一愣,有些不解地说道:“你尚有师弟文玄子与神州门的徒子徒孙,倘若可以接济一二,乃理所当然……”其稍稍缓了一下,继续又道:“正如我还有几个嫡传弟子,难免令人挂怀。尤其是织娘那丫头,不易啊……”当年离开九州的时候,他可是无牵无挂。而现如今有了道侣,添了子孙,这患得患失的心思也跟着重了许多。 出云子摇晃着满是横肉的腮帮子,手指敲打着半空的酒坛子,发出‘当、当’的声响。他斜睨着百里川,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凭你的修为,在这茫茫星域中难寻故里。即便你真有那个本事回去了,又能如何……”他虽神态如旧,眼光中却隐隐多了几分深沉,接着悠悠说道:“多大靴子,多大的脚。自己的路,别人走不了,也取代不了!” “哦!你的话不无道理……”百里川轻哦了一声,似有所思,却依然有些纠结不定。 出云子无奈地咧咧嘴,说道:“我等老兄弟三人,唯有林一修为逆天,返回九州不过寻常事……” 百里川眼光一亮,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那几个弟子,点头附和道:“林一若是有日回转,借助我所炼制的龙圈,带回几个人轻而易举啊……” 出云子哼哼了一声,懒懒的接着说道:“他重情重义,且亲友古旧颇多。不过,你看他回去了吗……”见对方神色疑惑,他两眼一翻,又道:“事事上心,念念不去,到头来又如何?前车之鉴,犹未远也……” 百里川脸色一僵,默然无语。 出云子倒是来兴致,一手持着酒坛子,一手拍了拍满肚肥肠,自夸道:“似我这般多好,吃得下睡得着,拿得起放得下,秉持大道自然,诸事随缘,想不成仙都难……” “砰”的一声脆响,酒坛子吃禁不住手指头的力道,竟然炸得粉碎,尚存的酒水溅落出云子一身。他轻轻一抖,酒水陶片飞向一旁,却还是忍不住埋怨道:“我这满身的力气愈发见涨,真是叫人好没奈何!倘若有日修成了《升龙诀》,岂非要让林兄弟暗生妒意……” 百里川暗吁一下,慢慢回过神来。他不是不懂出云子的弦外之音与拳拳苦心,却依然难以释怀。当年的自己也是个看淡风云的人物,如今有了道侣与子孙之后,再也洒脱不起。而对方的诙谐风趣,还是令其郁郁的心头悠然一轻,跟着笑道:“身为人师,万万不得藏私啊!那远古功法可是非同小可,切莫忘了你的那几个爱徒……” 林一为了抚慰百里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