膝盖窝里一踢,“听不见吗?” 魏璎珞被他踢的跪下了,但很快又爬了起来。 “爹,你只会让我下跪。”她一手撑着地,一手撑着自己的姐姐,慢慢从地上爬起来,乌黑的鬓发自两边脸侧垂下,遮掩了她此刻的表情,只有声音冰冷如冬天的泉,“但你知道吗?我给魏如花下跪了,她还是抢走了妈妈死前留给我的簪子,我给魏学东下跪了,他还是不顾我们是表亲关系,对我动手动脚……是姐姐帮我把簪子抢回来的,是姐姐打跑了魏学东……” “……不就是根簪子吗?”魏清泰皱眉道,“镀金的,不值几个钱,没必要为了它伤了你们表姐妹的感情,还有学东……他只是跟你开个玩笑,是你姐太当真了,还打破了人家的头。” “……原来你都知道。”魏璎珞将脸侧了过来,只见一张清水出芙蓉似的脸上,湿漉漉一双泪眼,泪珠将滴欲滴,似花尖垂露,美不胜收,“你什么都知道,还要我跟姐姐跟人下跪。” 被抢的人是她,最后给人磕头道歉的是她。 被人非礼的是她,最后给人磕头道歉的还是她。 “我这全都是为你好。”魏清泰硬邦邦道,“难道非得为了一点小事……” 小事? “不,对我好的只有姐姐!”魏璎珞冷笑一声打断他,“告诉你,我一直在等姐姐回来,她进宫之前跟我说,她一定会回来的,会带我离开这个魏家,离开你,去一个新地方,开始新生活,再也不让我无缘无故对人下跪……” “宫里就是个随时随地给人下跪的地方!”这次换魏清泰打断她的话。 皇宫。 一入宫门深似海,正如山有高低,水有深浅,宫里的女人们也分为站着的,跟跪着的。 魏家也不是什么豪门大族,不过一包衣而已,姐姐纵有倾城之色,进宫之后也只能先从伺候人开始,换句话说,先从给人磕头开始。 “给谁磕头不是磕头,不如选个人,只给他一个人磕头。” 这个他,是他,还是她? 宫里宫外两个世界,魏璎珞不知道姐姐在宫中的境遇如何,也不知道她找了谁磕头,只知她在春暖花开的时候进去,然后冰冷冷的回来。 一起带回来的,还有她脖子上的黑色手印。 这手印的主人……到底是谁? “……我要进宫。”魏璎珞闭了闭眼,再次睁眼时,眼中一往无前,“你不告诉我凶手是谁,那好,我进宫,我自己去查个水落石出!” “胡闹!”魏清泰气得胡子都在抖,“你一定要步你姐姐的后尘吗?” 魏璎珞条件反射的看了眼肩头靠着的姐姐。 从小到大,姐姐都比她更聪明,更机变,更有勇气。 相比之下,她只是一个时时刻刻缩在姐姐身后,需要姐姐保护的小跟班。 连姐姐都没法在宫里活下来,她呢?她就一定能活到最后,并且查清真相……继而给姐姐报仇吗? “……够了,这事就到此为止吧。”魏清泰放缓了一些语气,将手伸向魏璎珞肩上靠着的魏璎宁,“让你姐安息吧。” 安息? 眼看着魏清泰的手就要触碰到魏璎宁,义庄内却骤然响起一声尖叫,凄厉刻骨,仿佛被人一刀插进胸口,生生剜出来的一声尖叫。 “啊——” 几个魏氏族人头皮发麻,忍不住抬手捂住双耳,只觉得若不如此做,便有血水顺着这惨叫声灌进他们耳朵里。 魏清泰离得最近,被吓得后退几步,然后盯着眼前发出长长尖叫声的魏璎珞,略带口吃的问:“你,你又怎么了?” “安息?安息不了的……”魏璎珞抱着姐姐冰冷的,甚至已经开始散发出淡淡尸臭的身体,尖叫过后的嗓子带着沙哑,哭着说,“姐姐安息不了的,我也安息不了的……” 众目睽睽之下,她又哭又叫,只不断重复一句话。 “我要进宫。”魏璎珞哭着喊,“我一定要复仇,让你安息……让我安息。” 既然是并蒂的莲花,自然并蒂而生,并蒂而死。 你既然逝去,我纵使还活着,也不过是一具日渐腐朽的行尸走肉。 唯有让你安息,我也才能一同安息。 “疯话,全是疯话!与其让你这么疯疯癫癫的入宫,给族里招来大祸,不如……”一个魏氏老人走到魏清泰身旁,以手掩唇,对他耳语几句。 魏清泰眼神复杂,听到最后,终是轻轻一叹,点了点头。 紧接着几条人影来到魏璎珞身旁。 她抬起头,有些茫茫然看着他们:“你们想干什么?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