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跟我走吧。”袁春望眼中甚至带了一丝祈求,“每天凌晨玉泉山水车都会进圆明园,只要精心安排,我们可以远走高飞,永远离开这儿!我什么都不要了,我们一起走,好不好?” 魏璎珞心中剧烈挣扎,一会儿是皇后的音容笑貌,一会儿是他给自己喂药时的温柔,一会儿是角楼上,皇后纵身一跃的身影,一会儿是雪地里,他朝她倾斜而来的油纸伞。 世上本无双全法,不负如来不负卿。 “……对不起。”魏璎珞痛苦地闭上眼睛,泪水满面,“哥,对不起……” 袁春望一点一点松开了手,抛下他与养母离开的养父,将他送进净身房的八叔,对他视而不见的亲父,将他当马骑的弟弟……这些人,这些过去,在他眼前一一闪过,他目光恍惚了片刻,最终,定格在魏璎珞脸上。 悲伤与绝望一并从他脸上消失,残留的只有草木成灰般的寂寥,袁春望木然道:“魏璎珞……你也背叛了我。” “哥哥!”望着他决然而去的背影,魏璎珞眼中含泪,匆匆追了几步,最终闭上眼睛,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哭立原地。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,也只能由她自己走到最后。 若是她能够走到尽头,就再回来找他,对他说对不起,一次不行就来两次,两次不行就来两百次……她会一直来,直到他原谅她为止。 若走不到尽头……黄泉路上,她一人独行,不必相送! 是夜,长春宫仙馆内。 茕茕孑立的不只是魏璎珞,弘历同样睡不着,他孤单一人立在仙馆内,静静看着眼前的皇后供像,直至夜幕低垂,李玉掌灯而来,灯火驱散了他身周的黑暗。 “李玉。”弘历缓缓闭上眼睛,“叫海兰察来一趟。” 海兰察立刻赶了过来,跪在地上。 “说吧。”弘历负手而立,背对着他道,“怎么回事?” 他本以为自己还要恐吓一番,却不料刚开口,海兰察便回了一声:“是。” 弘历飞快转过身,有些惊讶地看着他:“……你肯说?” “是。”海兰察回得极为坦荡,“皇上,璎珞姑娘本也没想要隐瞒,她说了,皇上慧眼如炬、明察秋毫,一定会猜到真相,故若是皇上问起,让奴才如实相告。” 弘历冷笑一声:“别给朕戴高帽子了,说吧,鸟儿可以训练,鱼儿又是怎么训练的?” 海兰察照着魏璎珞先前的交代,如实回道:“璎珞姑娘请奴才帮忙,准备了四十个装满鱼虫的纱布口袋,每一只口袋都有细密的网眼,系在竹竿上,插入水面下的一排石缝,等时间长了,鱼虫就会从口袋里游出去,所有的锦鲤都会被吸引来觅食,正好成了一排,嘴一张一张,顺着水波,便像是叩头一般……” 弘历听完,恶狠狠道:“好狡猾的心思!” 小心看他一眼,海兰察有意无意为魏璎珞辩了一嘴:“璎珞姑娘说,皇上精心筹备万寿节,就是为了哄太后开心,她的目的也 是一样,只要太后高兴,做什么都是值得的!” 弘历沉默下来。 他先前说那么一句,倒也不是真的要怪罪她。 方法再巧,实施起来如此繁琐,后宫众嫔妃,又有几个真的愿意在这上头下功夫?多半就算知道了法子,也是让下头的人去做。 “下去吧。”半晌之后,弘历忽然意兴阑珊的吩咐道。 “是。”海兰察退了出去,刚要关上房门,弘历忽然再次开口道:“从今以后,牢牢记住,她是朕的魏贵人,不要叫错了!” 海兰察楞了一下,然后深深垂下头去:“是。” 出了房门,望着头顶弯月如钩,海兰察忍不住在心里喃喃一声:“傅恒,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……我成全了他们,但你怎么办?” 屋内,弘历仍旧一动不动地立在供像前,心里喃喃一声:“皇后,魏璎珞究竟是忠是奸……且让朕替你看个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