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。 这里是前殿东侧的寝室。文鸢从榻上爬起来,环顾四壁。 壁画一位虹神,身上长出双首龙,正喷清泉。 文鸢看着,脚下有湿意。 有人帮她洗浴,为她的长发施用水萍,在她舌下垫了一颗白瓜子,却没帮她擦净体肤。文鸢动作时,满腹馨香。袷衣轻薄,又浸了水,裹住双肩,让文鸢以为自己被冷手捉住。 她爬到榻这头,要关窗;榻那头的息再便起身。床榻叫一声。 “唔……”文鸢惊讶,掩住胸襟。 息再从榻边过,带出水汽和膏泽秾。文鸢便知道自己为谁打理。掩不掩胸襟,也变得没有所谓。 她抬不起头,头顶降下绣幄,是息再放的——合窗以后,侧殿还冷。 两人隔着幄帐讲话,回声上梁。 “今晚休息,明晚回省,最迟一月以后,就去楚国。”息再不久留,还有很多事要忙。 “息大人,”隔着帐,文鸢抓住他的手腕,摸到凸起的腕骨时,她有点怯,然而一人的生死大过恐惧,“请救救他!” 半天没有人声。文鸢抬头,正好对上息再的双眼。 她吓得失语,手从他的腕部滑到他的指间,正要收回,却被反握了,连带着人一下子被拽到榻边。 “救谁?” “救他,”文鸢害怕,眯起眼睛,越说越小声,“他,晏待时,住在晚馆的,与我一处的男子,身量,身量非常高,总是保护我……” 她不复求生时候的狼狈,但如今这副模样,可谓是陋。 “好。”出乎意料的,息再同意了,“正巧他剩了一口气,放任不管便会在启明时死去。既然你要救他,我便将他救活。” “多谢。”文鸢点着头,还怔怔的。 听到晏待时活着,她欲哭,又含回两滴眼泪,转而有了更大的反应。 文鸢萌生了一颗俗人之中也罕见的、无比自私的心:这条性命是她的宝物,要贴身放,不然贮藏起来,再不然和自己的性命捆绑,让它们结成一条。 “谢息大人,”文鸢回神,还在喃喃地言谢,被抓的手断了一般疼,“谢,嘶,但,息大人,手……” 幄顶吱嘎作响,文鸢随之动摇。身体一点一点地上移。 息再连人带帐提起,掀出垂幄的入口。 上榻前,他又掐灭了所有铜灯,两指被火燎,烫得惊人,慢慢附在文鸢颈后,拢住她趋避的身体。 文鸢一下子瘫软,最后一眼是墙上的虹神。 五个月的黑暗回来了。文鸢不害怕,害怕的是与她同处幄中的灵飞令。 他也换了单薄的黼绣,和她一样的汤香,一样未干的肩,一样被水萍滋润的长发,不一样的气势——她错估了什么,惹恼了他,即将酿成祸事。 “息大人。” “嗯。”息再的声音很平和。 “为什么灭灯。” “灵飞行宫禁灯火。” “但是,灵飞已经,”文鸢忽然噤声,明白了息再的意思。 “公主救活了他,就要重新角逐最后的生者,禁灯火,禁戈,禁外人,熬过大寒的季冬月。这是公主所愿。” “是,我愿望他活着的,这之后的事我也一并愿意……”文鸢说不下去,刀搅心肠。 晏待时如果能活下来,一定会因她的卑劣而杀掉她。之后再无角逐。 “所以息大人,求你救他。”文鸢伏下,却被息再强行扳起。 “‘好’,我已承诺过了,”拢住她身体的两指,顺着裻线下移,走过一条脊梁,来到腰间,“但是公主,你又能付出什么,换这一人的生?” 息再凝视文鸢。四只眸子装月色。 公孙远,江玉绳,贺子朝,季休……人向息再求生,并不是向神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