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是说……我在被人包养。” 用这种说法黎方大概有异议,但这是秦臻对她与那两人目前关系最直接的总结。黎方和林予实将那称作帮助,但当他们索要回报时,秦臻就明白了这只是交易。 秦梅刚回家那一年精神很恍惚,她白天还能笑着招呼食客,帮秦兰打下手,但夜里时常会喝个烂醉,然后抱着窗帘痛哭。 “我脏了,没人要我。” “我就该烂死在路边。” “没人把我当个人,我自己也不把我当人。” 特别是在客人听到了风言风语,对她动手动脚时,姐姐的醉话会变得更加破碎。秦臻那时在准备中考,妈妈把她关在屋里,但门板很薄,秦臻用被子盖住耳朵也能听到姐姐的嚎啕和妈妈不安的啜泣与安慰。姐姐会骂那些嫖客,骂欠债的生父,骂不争气的自己,骂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夫。 等秦臻考完试,姐姐的肚子也显怀了,她似乎平静了一点,看到妹妹优异的成绩也会喜上眉梢,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妹妹的担忧:“臻臻,不可以学我,姐姐不好,姐姐做错了好多事。” 那有什么错的。秦臻听着姐姐腹中新生命的胎动,觉得愤怒。劳动是出卖身体,卖淫就不算吗?怎么就脏了? 但现在,秦臻只想给那时这么想的自己一巴掌。 见齐宁的表情不对,秦臻立马举起双手做投降状:“我知道不该这么做,但他们给得太多了。” “……你能不能别贫了?” “他们……替我把姐姐逼得离婚了,我无法衡量这件事的价值,所以还不起。” 彻底服从于黎方他们后,秦臻才知道了“卖身”意味着什么。过去她那些过家家似的性行为都是你情我愿的角色扮演,她可以随时抽身而去。但当背上了债款,秦臻的四肢就受无形的枷锁所束缚,即使黎方他们更温和了,她却对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感到畏惧。 所以她才不愿接受黎方更多的馈赠,那意味着更多的欠款。 或许别人会把收钱办事当作理所应当,但秦臻奇怪的道德标准就是这样,在她太小的时候她的家庭就被金钱所困,即使不贴标签,她也会给每一件事定价,然后衡量自己是否能够承担。 “这件事……我会自己想办法的,这不是钱能解决的,他也瞧不上我能挣到的叁瓜两枣。” 秦臻提起睡裙,露出大腿根那个淫荡的纹身,那是主人给所有物打的标签:“你看。” 齐宁一把将她的手拍掉,让她松开裙摆:“看个屁。” “你好不文明。” 齐宁很难说自己的火气是源自嫉妒还是秦臻的欠揍,喜欢上这么个东西真是他倒霉。 “那种在医院猥亵你的变态是你一个人能摆平的吗?拉扯了一年你居然还被他包养了,你好意思说能解决?” “好吧,听上去的确不可靠。但我会试着和他们商量,”秦臻摸了摸被拍红的手背,觉得齐宁越来越暴躁了,名字里这个“宁”字根本压不住他,“我不是不需要,但我不希望你为我牺牲什么。” 不需要是很伤人的说法,秦臻已经从黎原那里学到了。明明这是个很简单的事实,只要换位思考,如果姐姐对她说“我不需要你”……那秦臻真的会想死。 “而且我还要和你坦白一件事,变态不是一个,是两个……” 齐宁一口气没喘上来:“……这世道怎么了?” 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