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状作无意,问道:“刚才那女人是谁?你们怎么聊起来了?” 方子初假装警惕地向后探身,看着他:“刚才你看见啦?我明白,你现在是肖凉的一双眼睛,来监视我的。”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。 “什么叫‘监视’?”林隽的语气严肃起来,“大当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危。跟不熟的人还是尽量别说话。” 方子初轻松一笑:“我刚才那话是故意逗你的,再说了,熟悉的朋友当初不也是从不熟来的嘛。” “那可不一样。我打眼看这女人,就觉得特别。” “当然,人家坐轮椅。你两条腿走路。” 林隽忙在胸前摆手,“我的意思不是瞧不上她残……我是说,她气度不凡。” “应该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小姐。不过她是谁,与咱们无关啊。天都擦黑了,赶紧回家吧。”方子初道。 ———— 半月后,长江边儿的春雨带着一星半点的寒意,淅淅沥沥地洒下来。 汉口,江府的乌漆大门缓缓打开。左右的门卫早已瞧见驶入街道的马车,黝黑锃亮的马儿拉着同样漆黑的车身,停在大门口。 一个身着蓝色裤褂的女人打头下来,从车上把轮椅举下,动作麻利;最后,她双臂托举着另一个女人的肩膀与腿弯,把人抱下来安放在轮椅上,这一切都看似轻而易举。 门卫们看到轮椅上端坐着的女人,出于礼貌,垂首叫了声:“姑奶奶。” 蓝衣侍女肩上挂着一个细条状的布袋子,一手撑开伞,另一只手推着轮椅,她的手臂似乎相当有力量,步伐也是难得的轻快。两人穿过叁进院落,行入建起不过几年的小洋楼。 一楼的餐厅里传来欢声笑语,原来,今天是江府小少爷的生日,这位少爷最得江如海宠爱,他难得腾出一日空闲陪伴。此时午宴已罢,一家人正继续享用着下午茶。 当然,这“一家人”是把轮椅上的女人排除在外的。 江如海一听到外间仆人们纷纷问姑奶奶好的声音,就立刻从椅子上站起,大步走出餐厅。 “我道是谁,原来是二妹妹。”他语气瞬间一冷,“有闲工夫大老远跑去江边吹箫,还是多研究研究新货吧。着急等着呢。” 轮椅上的女人并不看他,只盯着面前不远处的楼梯,开口道:“是之前的货不够劲儿吗?” “你对消息向来灵通,想必是了解的,够劲儿得很。” “大哥,凡事还是不要做得太绝。会有报应的。” 江如海呵呵一笑:“他娘的清规戒律,我偏不信。只有枪杆子和钱票子才是最真的。人都死了,什么报应都追不上啊。”说着,又向女人走近两步,轻声提醒,“江如岚,你可别忘了,你身上还背着一条命呢。” 此时的江如岚正木然地端坐着,双眼直盯着楼梯扶手后的彩色窗户,没有丝毫波动。好一会儿,才道:“我当然没忘,大哥且等着……新货吧。” 江如海以一副神清气爽的姿态又回到了餐厅,享受起他的天伦之乐。而江如岚仍旧盯着那扇窗,窗户半开着,能看到的只有院里的白色照壁。直到蓝衣侍女给她端来一碗姜汤,“二小姐,暖暖身子。” 喝完姜汤,江如岚吩咐侍女:“阿慕,我就不上去了。上面放着我整理好的一摞书,帮我拿下来。 ———— 流霞铺满了小半个天空,方子初捧着本书,站在恒通书局内的书架前,来回切换着抬起左右脚跟,眼睛不时从书页里向书局外张望着。 “哎,我说,你等谁呢?”林隽背对着她,“姑奶奶,我腿都麻成铁坨子了!” 话音刚落,方子初像是被刺了一下,脸几乎埋进了书里。林隽不耐烦地回头看去,便瞧见了上次那个坐轮椅的女人,喃喃道:“原来是她。” 方子初状似不经意地从书里偏过头去:“你来了。” “等很久了吧。抱歉。”女人说。 “不必不必,……也没等多久。”方子初放下手中的书,从一旁的布袋里拿出那本《科学画报》,转过身,双手递上,“拿去。” 女人接过,又递给了身后的侍女,并叫她:“阿慕,把书给她。” 方子初看到阿慕手里拎着的那摞书,讶然道:“这是?” “我想你会用到的。” 这摞书被提到她眼前,方子初只得接下。她胳膊一沉,心道还挺重,眼睛瞟到了最上面第一本书书脊上的字:汉译密尔根盖尔物理学。心里却在回想着,密尔根盖尔是谁来着? 等她再一抬头,却看到轮椅已经驶远了一段距离,急忙喊出一句:“你要记得还我!”等这两人真的走远了,她又是一笑,自言自语道,得了。也没个约定,怎么还?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