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滩。 如今形势敌暗我明,纠缠显然不是上策,当务之急,应是尽快脱身,至少要让对方不能再轻易动手才好。 “骑术怎么样?”他问得直接了当。 沉朝颜已经从伤处的疼痛中缓过来,蹙眉反问:“国子监击鞠的时候你不在?” 他不再说什么,嘱咐到,“往视野开阔的地方跑,别让他们有藏身的地方。”说完便将手里的缰绳交给了沉朝颜,转而拿起绑在马鞍一侧的长弓。 马鞭击响,身下棕马愤然一跃,向着山间的那片河漫滩冲去。沉朝颜拽紧缰绳,专注地盯着河滩,熟练驾马避开那些河滩上偶有的乱石。 身后响起“嗖嗖”的声音,是利箭破空卷起的罡风,接着便是几声闷响,有什么重物落了地,骨碌碌地滚进了河里。马蹄踏在浅水,激起阵阵浊浪,湿泥飞溅,沾了两人满身。 一旦出了密林,刺客失去藏身之处,一个个都变成闯进围栏的呆头鱼,谢景熙几乎是一箭一个,逼得对方不敢再穷追冒进。 而沉朝颜此时才没来由地胸腹发紧,恍惚觉出自己呼吸的粗重。 日头缓缓地偏了西,从身后映过来,在金光粼粼的水面落下一道深长的影——是他与她的重合。沉朝颜忽然就有些心跳失速,不懂怎么连逃命都逃出了一种激越的感觉。 不过看在某人方才不顾一切相救的份上,沉朝颜又觉得,之前骗她的事,若是这人能态度好一点地坦白,前怨一笔勾销也不是不行。她如是想着,美滋滋地窝在谢景熙怀里,驰马往主帐方向跑去。 天边最后一抹霞光褪尽,两人终于风尘仆仆地回了骊山脚下的营帐。新罗世子早由裴真带亲卫安全送回,由太医诊治无碍后,已被送往临时的行帐中歇息。 明明才经历虎口脱险的幸事,谢景熙却一路都走得很是沉默,直到翻身下了马,他似乎也没有要同沉朝颜说话的意思。 “谢寺卿,”沉朝颜唤住他,故意带着几分斗气的语气对他道:“虽然救我是你应该的,但……还是跟你说声谢谢吧。” 眼前的人回头,目光落在她肩头的一片腥红,半晌才语气冷沉地道:“为人臣者份内之事,言谢大可不必,只求郡主往后少惹些麻烦,莫再轻易置自己于险境。” 放下身段的一句示好,竟换来对方冷言相向,刚想翻篇的旧怨又被拽回来,沉朝颜给他气得人都懵了。 麻烦? 所以这人既要嫌弃她,方才又别扭地不让她跟裴真走,末了还怪她给他惹了麻烦?真是见过恶人先告状都没见过他这么清新脱俗的倒打一耙!总不会是嫌她招惹来刺客了吧? 沉朝颜心中酸涩,面上却摆出副盛气凌人的架势,凛声道:“谢寺卿是今天才认识我?再说刺客的事……” “刺客自有侍卫去应付。”谢景熙沉声打断她的话,复又缓声补充,“世子也自有别人去保护,犯不着郡主操上这份闲心。” “我操闲心?!”沉朝颜简直觉得这人不可理喻,“方才若不是我将世子扑倒,你那支箭可就……” “臣的事不必郡主废心,”谢景熙道:“若是臣出手有失伤了世子,后果自有微臣一力承担。” “你承担?!”沉朝颜被他气得额角直跳,厉声反诘,“那可是新罗王世子!你当你自己是谁啊敢说这种大话?!” 话落,眼前之人怔了怔,方才凌厉的气势消弭下去,连眉峰的怒意都淡了。谢景熙就此收了话头,语气疏淡地道:“是,那可是新罗王世子,微臣蒲柳之姿,自是不能相提并论。” 明明是平静无波的一句,放在当下的情景,却让人听出了滔天的怒意。 沉朝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不妥,可她一开始就已矮下身段示了软,如今哪有一退再退的道理? 而谢景熙也似不想再与她多说,留下方才那句话,兀自甩袖走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