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何愿的记忆里,那是村里的一座远离屋群的宅子。 它孤零零的坐落在荒凉的地界,四处无人只有草木作陪。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。 这本是一座破败而老旧的废宅。 被遗弃的宅子住进了被遗弃的人,竟开始渐渐变得拥有了生机。 它的主人是个孤儿。 又因身有残疾被远亲嫌弃,只能一个人在这座废弃的旧宅里努力生活着。 他勤劳肯干,他吃苦耐劳。 他慢慢将这个废弃的旧宅修葺完整,拓宽面积。让屋顶不再漏雨,让野草不再生根,重凿了水井,拉上了电线。 他用他的双手,一点一点的塑起了他的容身之所。 他小小的家。 而现在。 那座宅子被铲得干干净净。 一片废墟里野草丛生,粉碎的砖与瓦堆积一片。 碎散的家具被恶意砸毁七零八落,经过时间的推移而早已变色腐烂。 何愿伫立在烈日下,望着被夷为平地的宅子一动不动。 不知何时,温热从眼眶里漫出,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模糊。 王婷的话还回荡在耳畔,每一个字都化作一幕幕景象,重现在她的眼前: “当年你失踪了之后,隔壁马窝村死了儿子的孙家人去你家闹过。当时闹得很凶,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把你家都砸了个遍。本来要拿你爹偿命,还没来得及动手,警察就带来了自首的凶犯……就是那个聋子。” 接下来的话,王婷欲言又止。似是挣扎了许久她才满目不忍的继续道: “你知道你爹在派出所有个表侄子……你爹他表侄子说是把犯人带过来指认现场,实际是把犯人带给两家人处以私刑。那时候在聋子家门口围满了人,何家的人孙家的人,还有一些看热闹的。那聋子被绑得结实动都动不了,押跪在家门口任别人肆意虐打。何家的人打他是要他说出你的下落,孙家的人打他是为了泄愤。我家的人也去了,说是那聋子被打得满地是血不成人形,就还剩一口气吊着。后边实在太造孽,我家里人看不过眼才离开了那里。听说那聋子最后被带去坐牢了,他唯一的宅子也赔给了孙家。不过那个地落差,不值几个钱,孙家一怒之下就把宅子给铲平了。” 那是暴雨过后的片刻晴朗。 在人山人海的重围中。 倒在血泊里的男人满脸青紫,鼻息微弱。 浸湿深红的粗麻绳紧紧捆绑着男人的身体,被硬物砸破的头还在不断冒着猩红。浑身衣物交错着无数破口,像被利刃劈砍,划开皮肤,深若见骨。 干瘦的老汉一脚踢在了男人腹部。似是并不解气,又拾起一旁沾满血色的断折木棒狠狠砸在男人头上。 枯皱的手紧紧攥起男人的发,迫使他抬起头。 “何三在哪!何三在哪!——” 老汉声嘶力竭咬牙切齿,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。 “把哑巴打到说话,这不是得打死他吗……” 王家婶子在人群中探着头,又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