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午前,户部照磨到了侯府,说是康陵督造一事还短三份誊本要用侯爷的印信。” 张鹤龄想起方沐贤之前说过的:康陵督造的事已经和户部、工部交办完了。 “要本侯爷亲自去?”他想着一种可能,心惊肉跳。 “干爹说,侯爷最好先借故再返回通州,等干爹先去探探虚实。” 张鹤龄瞥了瞥远处的城门,心跳加快。 城门内外一切如常,没有半分出事的模样。 能赌吗? 张鹤龄很害怕,心里也把方沐贤骂得狗血淋头:不是说不论再怎么查,也只会查到是钱宁、江彬余党生事吗? “……本……本侯爷忽然想起账目不对。”他仓促期间来不及多想,“调转马头,回通州!” 去了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找艘船南下,然后随便找个地方靠岸躲一躲,看看形势。 万一呢? 此时此刻,方沐贤也得到了回报。 他很自信张鹤龄会被吓得不回城,那就够了。 “二信,去跟侯爷汇合。带着他,尽量躲,躲得越久越好!” 他嘴角挂着一丝有趣的笑意,如此行事,应该不会有任何一人能想到。 《野记》,日精门的一把火,东南莫名其妙的两刀四箭,现在就该由他自己再去燃最后一把火了。 应该都觉得就算自己异常聪明警惕,但应该所图甚大、必定惜命吧? 那可就错了! “干爹!”中年模样的汉子眼含热泪。 “我这一生能做成这几桩大事已经足够了。”方沐贤微笑着,“和四悌见机行事,如果情势不对,就留着有用之身弃他而去,出海找我二哥。放心,只看现在城里都静悄悄,就说明要么只是我多虑了,要么则是不愿生出乱来。你只要出了城,就会有法子,干爹信你。” 中年汉子跪下来磕了几个头,抹了抹泪掉头出门。 方沐贤开始整理衣服,他慢条斯理地梳好了头发之后,又对着铜镜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容貌。 随后,他施施然出了门,就像一个悠然闲逛的中年读书人,还脸带微笑地时不时看看这里的店,那里的行人。 一路走到了承天门附近,仍旧是什么事都没有。 但他知道,应该有许多人在盯着他。 寿宁侯如果没入城、突然返回通州,应该也有人盯着他。 可是没关系,都一样。 寿宁侯就是张太后的亲弟弟,皇帝就是张太后的亲侄子,他就是张太后选立的。 很为难吧? 想到这里,方沐贤就更开心了。 寿宁侯、建昌候跋扈这么多年,他方沐贤参与了多少事? 户部?方沐贤不屑地看了看远处的户部,反而在官吏们来来往往、时刻有人盯着的承天门外金水桥畔站住了。 随后,他郑重又严肃地理了理衣袖,大礼跪拜后挺直了腰杆朗声大喊:“罪民寿宁侯府管事方沐贤,有不法事自愿出首!” 从他在那里站住开始准备行礼时,暗中留意着他的骆安、承天门楼上的陆松就变了脸色。 但他们的人赶过去需要时间,而方沐贤的喊声已经响彻六部五府与承天门附近。 日已西斜,他消瘦的身影里骤然就生出一团令人感觉刺骨冰寒的风暴,席卷开来。 …… 范廷瑟瑟发抖地看着被押向锦衣卫的方沐贤,他没敢大胆地走出户部大门去看热闹,但方沐贤竟然发现了他,并且冲他笑了笑,微微点了点头。 ……你妈,范廷缩回了头,冷汗淋漓,满脸发白。 放值之后要不要先回去安顿好家小?虽然没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