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设谦道本名徐传林,现在他听郑守介点明了他的身份,沉默了一下之后就说道:“郑提举,过去数年朝贡,都是由我们左京兆大夫大内义兴奏请国王殿下之后委派来的,不知有什么问题?” 他顿了顿之后就笑道:“请郑提举放心,外使虽然是第一次奉命任正使,规矩是懂的。” 徐传林以为郑守介是想要敲好处,郑守介却板起了脸:“本官问话,你还需从实答来。如今又有使团自日本京都持国书、堪合而来,还有日本国王恭贺陛下登基之贺表。你可知冒名贡使是何罪?” 徐传林顿时变色。 从京都来,那就是细川氏派的人了。 “郑提举,我们的国书、堪合,可有假?” “……假是不假,但市舶司自然只能认一个使团。这正朔之分,丝毫不能乱!”郑守介仔细盯着徐传林。 徐传林沉默片刻之后说道:“郑提举有所不知,日本国内错综复杂,若论正朔,那新到使团可称不上正。据外使所知,其人不可能有堪合,不知郑提举何以称他们为正?” 郑守介被噎住了一下。如果论堪合,在嘉靖朝堪合发下去之前,确实只能认正德朝发的堪合。弘治朝的堪合……按理来说应该作废了才是。 徐传林看到他的反应,心里更有底了:“既然国书、堪合无误,郑提举何须管日本国内之争?不知那新到使团何人为首?来了几船?” 郑守介心想遇到现在情形,问个原委也很有必要,因此就说道:“正使名叫鸾冈瑞佐,副使名叫宋素卿,代日本国王源氏委派使团的,是右京兆大夫细川高贡,使团只有一船。” 徐传林心想果然如此,闻言笑了起来:“日本素慕天朝礼仪,也是以左为尊。郑提举还不明正朔何在吗?外使所持乃是正德朝堪合,细川右京大夫才是遣使冒充正朔之人,那个宋素卿就连外使都知道,曾经冒任使节受到天朝警告。外使率三船而来,若以他们为正使,今岁日本竟只一船贡物为陛下贺,岂非怠慢?” 一番话说到了郑守介的心里了,他却仍旧板着脸说道:“此事大有蹊跷,你且在此候着,不得妄动。” 看他离开了嘉宾堂,徐传林的脸色才阴沉下来。 没想到细川氏也派了使团来,但他们手上既然没有堪合,市舶司为什么还要多事? 徐传林开始盘算着对策,郑守介已经回到市舶司衙门正堂汇报了此事。 鸾冈瑞佐和宋素卿已经先被请去了偏厅等候,赖恩琢磨了一下看着解昌杰说道:“解佥都,如今可难办了。这日本右京兆大夫所遣使团虽无正德朝堪合,却有一道贺表;那左京大夫所遣使团既持正德朝堪合,贡物也足有三船。以提举之见,该当如何是好?” 解昌杰微微一笑:“公公管事,自当做主。” 赖恩想了想之后吩咐道:“先去把那什么鸾冈,还有那宋素卿带过来。” 等到两人再度出现,主动说话的还是宋素卿,可见这个使团实质上是以他这个副使为主。 “赖公公,诸位大人,如今既然两支使团都到了,贡物事小,贺表事大。那大内左京大夫所遣使团只为赏赐而来,在日本国内也是不臣之辈,还请各位天朝上官明鉴!” 对赖恩等人来说,还真是如此,藩国贺表,在他们的认知里那才代表着朝贡。 宋素卿见他们思索起来,趁热打铁说道:“至于外使等人,为表对天朝崇慕之心,这一船所载贡物若蒙天朝赏赐倒毫不在乎。只盼天朝堪明正朔,新朝堪合当堪发给日本国王所遣正使才是!” 赖恩不由得深深看着他,听明白了弦外之音。 用那一整船的贡物所交换到的赏赐,都能尽数让给大明上下经办此事的官吏吗? 这个对大明官场无比了解的宋素卿以前就能豪掷千金,这回更是带着日本国王的贺表而来,只有旧堪合却堪称击中了市舶司的命门。 但无利不起早,他打的主意应当是让市舶司不认那左京兆大夫所派使团,以这右京兆大夫所派使团为正,那么朝廷赏赐自然全由正使来安排。 赖恩看向解昌杰:“解佥都,你以为当如何处置?” 解昌杰一直说的是让赖恩做主,这回却开了口问道:“朝廷所派赏赐,据我所知,都是由市舶司在浙江召集商人,采买给付吧?” 赖恩连忙称是。 解昌杰懂了,这恐怕就是那些江南富商不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