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已经中进士做了官,父亲才对他说,以前对大哥没培养好,不该光让他自己悟的。 所以如今是什么情况,杨惇自然知道了。 杨家已无退路,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。所以杨惇摆出了个无奈的表情:“小子是来做人质的。” 杨一清听得哈哈大笑:“有趣,那就请聂供奉过来吧。” 可是杨廷和儿子多啊,派一个儿子在杨一清这里做人质,就能让天下人以为他杨廷和已经许了杨一清什么吗? 但这一招确实不错。 哪怕只是让杨一清先静观其变也行。 杨廷和如今虽然尊荣无二,可所行之事毕竟只是变法。 他没有对皇权有进一步举动之前,你不能说他已经在谋反,你只能指责他有谋反之意。 看着鹌鹑一般坐在那里的杨惇,杨一清一直嘴角含笑,同时心里也感慨着皇帝的大胆:就不怕假戏成真吗? 一个权倾朝野的首辅加上一个西北边镇重将,竟敢一直把这局棋走下去?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,深知过程的杨一清自然不会认为那只是少年人的热血、敢赌。杨廷和被逼到这一步,其中是因缘际会,都因皇帝妙手转乾坤。 可是今非昔比,杨廷和是真的被给予了很大的权力啊。只看这定会惹人非议的巡水御史人选安排,就能明白杨廷和已经掌握了对于天下官员来说最根本的一项权力:铨选升迁。 纵然那是因为皇帝想要他做事而暂时概不阻挠,看似这权力随时可以收回,可杨廷和毕竟还是会怕的。本就门生故旧遍天下,这下子攀附之人一多,他大可给自己多留些后路。 所以陛下一点都不防着吗? 万法馆的供奉聂安来了,见到杨一清之后他还是下意识地想下跪。 杨一清赶紧上前扶着他:“聂供奉万勿如此。你是陛下延请的供奉,我可不能受你这般大礼。” 聂安时至今日仍旧不太适应这万法馆供奉的身份。 在皇庄里继续像以前一样侍奉庄稼时倒还好,照应他们饮食起居的也都是没什么大权力的内臣。 可离京这一路上,文曲星老爷一点都不怠慢,每到一处,那些官老爷甭管穿着什么颜色的官服,也都不敢怠慢。 聂安能辨别出来,有些官老爷的眼神里总有些话想问他,然后每每因为杨钦差在旁边就没有问出口。 现在见到的这杨制台,连聂安以前都听说过他,毕竟那也是做过相爷的人啊。 被杨一清扶起来,聂安有些拘束:“俺……俺就是个伺候庄稼的……” “民以食为天!”杨一清严肃地说,“聂供奉带着亩产能两千余斤的天物来,你们能助陛下把这新粮的习性摸清楚,功德无量!” “……嗐,俺们一开始也是两眼摸黑,全靠陛下指点。” 杨一清呆了呆。 “……哦,制台请看,这就是那洋薯。”聂安说着就从跟过来的自家侄子手中把那个盒子拿了过来,打开之后递给杨一清看。 杨一清暂时不再想“陛下指点”是什么意思,而是接过了那个盒子。 盒子里面垫了些干草,放了一大两小三个有着红皮的东西。 聂安说起熟悉的东西,声音利落了,兴奋地介绍着:“浑身都是宝!生吃也行,煮熟了也能吃,还能熬出粉来晒干了。长出来的叶子一样能吃,叶子长得极多!要不是陛下说直接剪杆子插地里也能长出新苗、同样结果,俺们哪里能知道它栽种这般容易?” 杨一清终于继续想起那个问题了,狐疑地问了一句:“陛下教的?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