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脩看着有些反常的严嵩,心里想着难道现在才开始翻旧账,要做一些事?这半年多来,严嵩对许多东西也是来者不拒啊。 严嵩抿嘴笑了笑:“我先讲讲广东屯门海战时,汪臬台第一次战败后御书房内的旧事。” 梁瑶和孙脩顿时心里一咯噔。 而后,是魏彬当时如何在乾清宫门口跪了数个时辰,后来陈金与郭勋的自行请罪,皇帝的金杯共汝饮。 孙脩和梁瑶听得暗冒冷汗。 都不是傻人,知道浙江要有大风雨了。 严嵩暗示的意思,他们自然听得懂:得站队了。 突然郑重地说起这些秘事,无非向孙脩证明了他早已从五军营之变中猜测的事实:新法根本就是皇帝决意无比要去做的事,因此和费宏的书信来往也不足信,费宏只怕早就站好队了,不然能总督四川? 孙脩硬着头皮说道:“陛下胸襟……臣佩服之至。今日抚台设宴,与锦衣卫缇骑南下有关?” 来抓谁的?孙脩不知道,他还没跟锦衣卫的人打照面。 听着严嵩的暗示,还以为与他孙脩自己有关。 当然也有关,严嵩叹道:“孙藩台所料不差。本抚到浙江,原意是先行宣抚,静观广东新法成效。只是如今却有人急不可耐,竟已胆大妄为以至于祸乱京营、意图谋逆。是哪些人,二位心里也清楚。天下观望之心,陛下是清楚的。二位如今知道陛下变法图强之心甚坚,不如早做决断。浙江大族心存万一,二位可不能侥幸了。本抚讲述禁中之事,实是不忍见二位泥足深陷的。” 孙脩和梁瑶汗流浃背,连忙分辩:“抚台大人此言差矣,我岂敢有观望之心,存谋逆之意?” “若真如此,本抚岂能邀二位来?”严嵩端起了酒杯笑道,“我巡抚浙江不久,不少人还是信不过本抚的。二位就不同了,此立功之时。浙江串联之谋逆大族,北镇抚司管狱千户亲来,是不能只抓些无关紧要之人的。” 两人这才知道来的人竟是诏狱管狱千户,心头冰寒无比:“那抚台之意?” 严嵩这才收了笑脸,盯着孙脩说道:“在浙江,都是孙藩台与费督台书信往来。浙江有哪些大族抗拒新法之心最坚,孙藩台最清楚吧?郑家、沈家,不过仗着分枝众多,冲在前头奔走而已。” 孙脩端着酒杯的手顿时一抖,洒出了不少酒。 费宏与他书信往来,孙脩每次看完都会烧了信。可严嵩对这件事知道得一清二楚,那还能说什么? 这两年多来,皇帝都布置了一些什么?竟是正德十六年就曾有那般气魄。他当时“敬大明江海、华夏山河”,杨廷和隐隐再不能阻拦新法,再造大明之志岂是因为君权相权之争? 可随后,杨廷和又是如何变得越来越激进、如此不顾杨家将来地成为新党党魁的呢? 无他,只怕是更清楚皇帝的心志、手腕。 皇帝太年轻了,就算新法需要二三十年彻底分出胜负,他只怕也等得起、也足够坚决。 前提是……陛下不比他的堂兄,能够真的在位那么长时间。 孙脩知道这些将来的事,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多去考虑了。 “……下官自当解君忧!” 赶紧表态站队! 严嵩笑着举杯:“陛下说过,不回避私心,但要心有家国。孙兄不必多虑,魏公公、陈督台、武定侯在先,孙兄只要悬崖勒马,便是陛下忠臣。” “……在下一直是忠臣!” 孙脩心里狂骂:费宏这个老阴……老子差点已经咬钩了! 严嵩笑眯眯地看着他。 陛下都能使过,他严嵩又有何不可? 如今,心里跟明镜似的孙脩知道了他自己早就在名单之上,戴罪立功之心又会如何? 他严嵩是来浙江拉拢一些聪明士绅富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