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庵永有点意外:“抚台要拿这些银子买粮?” “为什么不买?不然,俞志辅练兵的粮饷从哪来?” “……抚台不是不管粮饷发放吗?” 唐顺之理所当然:“这是粮饷发放吗?这是我与志辅联名上疏的私谊,是我送给他的!那家伙自己应该也收了一点吧?加在一起有两万石粮食的话,够他支应两三千人一年了。” “……抚台,就是这样破局?” “这哪谈得上什么破局?”唐顺之继续卖关子,“不过,等本抚这一圈走完,那就有些眉目了。” …… 宣大巡抚就这么慢悠悠地往朔州走,一路吃喝玩乐。 在他身后的大同府内,郭勋却显得很是刚正不阿。 “你别跟本侯爷来这一套!” 现在郭勋面前的,是皇明记大同分号的经理祝兴君。 “本侯爷在皇明记也有股!”他瞪着眼睛,“宣宁五堡修筑,你们怎么就办不了?是大同募不到工,还是本侯会短了你们的银子?若是怕危险,本侯爷已经派李瑾分守北路了。他的威名,鞑子都知道,哪敢轻易侵扰?再说了,这五堡在边墙以内!” 祝兴君一脸惆怅地看着他:“侯爷,不是劳务行没人,我也不是担心银子又或危险。实在是……这事一贯是大同前后二卫负责,我们皇明记岂能插手?侯爷和督台、户部督粮郎中还有冀北兵备道副使商议过了吗?” “谁是大同镇总兵官?” 祝兴君闻言古怪地看着他:“侯爷,我不是不敬。您虽然统帅大同大军,但军令得听督抚的,粮饷兵备得听督粮郎中和兵备副使的。您都说了您也是股东,可不能坑害咱皇明记啊。” “……” 郭勋也知道这文武相制之道,这件事本来就确实是前任巡抚张文锦在主导。 现在张文锦回京卸任了,新任巡抚唐顺之又跑去朔州方向熟悉情况了,那宣宁五堡难道就不修? 他就是不想把这件事交给大同前后二卫。 打发了祝兴君之后,他就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。 王宪远在怀来,唐顺之又跑了,俞大猷在朔州。 独自身处大同的郭勋逐渐感受到身边那张无形的网。是他下令严加操练、时刻备战,所以大同前后二卫都拿出了理由:正兵要操练,屯兵要收麦。堡当然会修,等五月麦子收完后,才有人力。 征调民夫?那就要准备银子钱粮。 找皇明记劳务行去做,又说不便插手军方往常自己承担的任务。 “制怒,制怒!”他嘀咕着,“冷静点,郭勋,冷静点。” 到大同来,是要考验他的能力。 路上已经和俞大猷聊过了,来之后也与王宪聊过很多了,跟那唐顺之也商议了不少。 大方向他是知道的,接下来该怎么把握诱敌深入又不会崩盘的分寸? 在屋里踱了几乎近千步,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。 “来呀!备马,本将要去巡边墙墩堡!让各卫所都把册籍备好了,本将得知道我大同实有多少可战之兵!” 于是大同镇总兵官也出了大同,先去了大同镇最东北面的镇虏卫和天成卫防区,然后沿着边墙一路往西清查家底。 巡抚在南线,他在北线,坐镇大同府的山西按察使司冀北道兵备按察副使陈其盛、户部派在大同的督饷郎中楼琼宇则紧皱眉头。 大同有多少可战之兵,能清查得出来吗?这是添乱! 他们先给王宪去了信,又继续忙着屯田籽粒征收及入仓之事。 边镇是特殊的存在,大同府是山西布政使司的一部分,这里有布政使司的分守参议,他要征收民间粮赋。同样,按察使司在大同也有分巡道、兵备道。兵马、钱粮、司法、基建,甚至承檄调军,兵备道、分巡道权职不小。 而粮饷是边军命脉,如今虽然还没成定制,但户部在大同,还派有专门的督饷郎中和主事。除了审核边军月粮发放,还要和地方一起参与管理屯田、仓库、招买粮草。有战事时,还能参与军事决策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