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汗沟之战中伤势较轻的那些将卒,有些烧伤还裹着布,有些头发胡须都缺了一些。 严春生自然也在其列,身后不知多少人都在指着他细声议论着。 李全礼身边,是李瑾刚九岁的儿子李源,披麻戴孝。 郭勋、朱麒同样站于台下。 在皇帝御驾已经抵达的通传声后,这处平坦的地方安静了下来。在东面,不知多少宣府当地的百姓出了城门,远远眺望着这边。 朱厚熜登上了临时的木台,身后,其他人举着大明三辰旗和军旗、举着李瑾的将旗,陆炳则举着那个残破的博迪大纛汗旗。 “祭礼!鸣炮百响,慰我大明捐躯将卒英灵!” 唐顺之主持着礼仪,在北面,一字排开了十组虎蹲炮。 他们百余步开外,是另一个空旷的场地,上面鞑虏首级堆积如山。 “轰!” 炮响声传到宣府城西,老百姓们慌张了一下,自有人在那维持秩序喊道:“不必慌张,此礼曰鸣炮,轰击鞑子首级,告慰将卒英灵!” 连续不断的十组炮响后,那边的人又用铁锹等收拢了一下被炸开的头颅,随后便是一把火点了。 望着那边的熊熊烈火,郭勋当先大喊道:“陛下万岁!大明万胜!” 声震于野,数声之后才静下来。 “默哀!肃立噤声一刻,追思同袍!” 于是接下来只有北面火堆里的声音,北风带来难闻的气息。 这一战,宣大三处主要战场,明军战死者总计一万四千有余,歼敌则只是总计不到八千。 安静的一刻钟里,只有腊月里的北风吹拂着山林,还有一旁洋河水流淌的声音。 “敬旗!敬大明国旗、军旗、捐躯大将将旗!” 木台之上,大明三辰旗和军旗居中,左右是各路战死的、在之前有资格拥有自己旗帜的将旗。 李瑾之子李源红着眼睛,看着那面旗。 这面旗是新制的,不只是一个李字,现在多了赤城二字。他爹用命,给他换来了一个赤城伯的爵位。等他长大,就能袭封。 李全礼抬手捏了捏他的肩膀:“你父亲是个好汉子!到京城后,我会代他抚养好你兄弟二人。” 李源还有个弟弟,只有六岁,他留在大同。 李全礼并不了解李瑾,可他忘不了李瑾最后被抬到他面前,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样子。 不巧的是,李全礼的亲祖父,第四代襄城伯,也叫李瑾。 “圣谕!众将卒见驾,共聆圣训!” “参见陛下!陛下万岁!万岁!万万岁!” “众将士平身!” 朱厚熜走到了大明国旗之前,陆炳也举着那大纛,却丢到了前方的木台下。 低头看着那大纛,朱厚熜沉默了一会,随后抬高了一些眼神,看向台下将卒。 “七十八年前,鞑子在宣府擒走了英宗。今年,你们杀敌近万,阵斩北元大汗!朕感谢你们奋勇杀敌,扬我大明国威!” 一个简单的对比,引来的是山呼海啸一般的“大明万胜”和“陛下万岁”。 “这一仗,边镇将士,捐躯无算,胜得朕心痛!只是鞑子常常犯我疆土,虏我子民,毁我屋田,劫我财货。他们贪得无厌,只认得刀枪!北虏不绝,大明边疆永无宁日!” “仗还会有。杀了他们的大汗,他们会有新的大汗。下了雪,雪再化了,明年,他们还会来。不把他们打服,打得胆寒,还会有更多的将卒、百姓,因为北虏犯境而死!” “今年,朕御驾宣府,谈不上亲征,朕连边墙都没出,叫什么亲征?”朱厚熜顿了顿,然后更大声地喊道,“朕希望你们明白,你们越怯战,北虏越觉得大明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