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情识爱。 那时候的东泽,虽然不知言语为何会伤人,却也已经学会用言语伤人。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冷得好似冰碴,叫秋白如坠冰窟。 当初确实是东泽伤了秋白。尽管那非他本意,却也是不争的事实。 不是这样的……东泽在心底无声地说着。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,他还需要时间,将那些遗留的事情一一解决。可他自己却没有把握,生怕叫秋白失望,才只得用这般的缓兵之计。 师父们虽教导东泽许多,可从未教导过他在眼下这境况能够做什么。他只能凭着本能行事,却从未问过秋白是否愿意。 哪怕直至如今……亦是如此。 他只敢将自己的心意藏起来,不敢叫秋白发现分毫。 心中思绪万千,然而东泽面上的神色却是极冷的。 见秋白沉默下来,好似默认了他的安排似的,他又开口,这回却没有说出记忆之中的话语,而是一片寂静。 东泽愣了一下,抬头看见前方原本背对着他的秋白此刻转回身来,正静静地看着他。比起千年后已经成为魂体的秋白,此时的秋白其实还是个半大的青年,面上仍有几分未脱去的稚气。与千年后那个成熟、稳重的青年全然不同。 许久都未见到这般半大的秋白了。秋白似乎一直十分不喜他总将自己看作小辈,因而在成年后便再也没有叫他看见过这般的自己,此刻蓦然见到这般模样的秋白,叫他还有几分怀念。 正是这般的长相,叫东泽的心都软了几分。 秋白水中蓄着薄薄一层水光,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来。他眼中含着希冀,期盼的目光朝他望来。 而秋白在期盼着什么、秋白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,现在的东泽,其实已经十分清楚——况且,那也是他心中所想。 肢体的掌控权重新回到了东泽的手上,他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……包括说话。 秋白似乎就是在等着他的回答。 见东泽不语,秋白低声催促道:“东泽,你亦对我有情。你便要这么拒绝我么?” 不待他做出反应,秋白又接着道:“若你拒绝了我,我便再不会在你身边了。” 不,不对,这根本不是他记忆中的事…… 东泽忽然醒悟过来,这正是心魔劫的劫数所在! 唯有他自己,才知晓那一日的他有多痛苦,事后有多后悔,也有多期盼自己能够答应秋白。只是理智始终占了上风,叫他无法左右自己的决断。 秋白向来都是听他话的。因此这一日,他二人的对话在他拒绝后,便结束了。 秋白从来不会这般忤逆他…… 可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说着: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?秋白的这番话,说到你心坎上了,如何算得上是忤逆? 似是被这番话蛊惑到了,东泽再度抬眼仔细地望向自己身前的青年。 除却方才的话语,青年在他跟前的态度称得上是乖顺。 ……可这却不是他所想要的。乖顺的秋白,在东泽跟前充其量只是一个宠物,算不得是可以平等相待的人。 然而他二人相识百年,这般相处也持续了百年,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改变。 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,一直安静望着他的秋白却在此时开了口:“东泽,你若愿意,我自是不会叫你失望的。” 话音刚落,眼前的景象一变,秋白不知何时来到了东泽身侧。秋白挽着他的手臂,轻轻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。 东泽精神一震,忽然从先前那等迷迷瞪瞪的恍惚之中挣脱出来。 说出这种话的秋白,必然不是他所期望见到的秋白——尽管他向来不喜秋白忤逆他,但他心中深处,却是不愿秋白对他唯命是从的。 他无比清楚,秋白应当是独立于他的存在,不该被他束缚。 秋白亦有自己的傲骨,定是不会在他面前作出这副扭捏之态。这心魔劫无非是想叫他沉沦,然而他心中清醒,自是不会被这景象迷惑。 心魔劫,考验的乃是人性之弱处。当初伤秋白一事叫他心痛万分不假,心中亦是有悔意,然而若是此事再重演,他依旧会选择拒绝——他不是能够随心所欲的人,他身上肩负的使命,不止是身上的死咒,更是师父们的期盼,这注定了m.bjZJNF.com